“你们两个来得早,没带什么人来”
当年顾凛黄玉文王钦还有陈幸一起来府城考童生试,顾凛考了第一,黄玉文陈幸掉在尾巴上险而又险地过了,王钦则没上榜。
黄玉文和王钦家不差银子,觉着府城这边能够选择的夫子更多,便把两个留在这儿,差奴仆来照顾两人的饮食起居。
两人那年后又各自参加了童生试和录取秀才的府试,王钦勤奋苦读两年终于考上了童生,黄玉文第一次没考上秀才,第二次才终于考过。
至于陈幸,由于家里没有银钱,一直在镇上徐夫子那里读书,顾凛三人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如果说曾经黄玉文和王钦还能因着家底在顾凛还有林真面前有点优越感,如今一点也不剩了。
读同样的书,用着比顾凛好的笔墨纸砚,但任凭二人再怎么努力,也摸不到顾凛的袍角,实在是叫人太挫败。
黄玉文道:“我和王钦来时叫他们自行安排了,他们整日在我们身边伺候,难得有天闲暇。”
“挺好的,他们离了父母兄弟来这儿四五年,玩一天也不妨事。”小的玩在一块儿,林真对两人身边伺候的人也不陌生,有老有少,都是黄家和王家捏着卖身契的奴仆,对两位主子没有不恭敬的。
突然,就在几人聊着天的时候,前边传来声音,让按照甲乙丙不同的班级聚集,黄玉文在乙中班,王钦在童生乙上班,听到消息跟林真还有顾凛拜别,去找自己的班级去了。
顾凛也带着林真去自己班级所处的地方,从人群里穿过的时候,书院的学子都认出他,纷纷让开一条路。
“那就是甲上的顾凛,听说他这次大考又拿了头名。”
“甲上第一人,此次乡试已是囊中之物了吧。”
“他带着的那人是谁”
“怕是家中兄弟吧,竟然把哥儿带来了。”
甲上班在最前头,紧紧挨着书院带队的夫子,顾凛站定,给夫子执礼:“学生拜见任夫子。”
被称作任夫子的老者看起来有五十来岁,留了一把山羊须,头发参杂着些许银丝,面貌威严。
他是甲上班专教经义的夫子,对顾凛这个天赋卓绝的学生自然颇有好印象,看到顾凛来,威严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柔和:“今次踏青,是为让你们这些整日把头扎在书本典籍里的学子有所体味。”
“是,学生谨记。”顾凛执着礼,虽然高,但过于瘦削了的身形犹如一杆刚刚脱离笋壳,成了青竹的模样。
站在他一步之外的林真不由得赞叹,不枉自己从他开始念书就让他挺胸抬头收腹,以后也不知道要招惹多少小姑娘。
按照书院的意思,他们这些随行的家属,按照夫郎女娘还有小子汉子来划分,夫郎女娘在一处,小子汉子在一处。
林真是寡夫郎,自然分到了女眷那一组,然后他发现来的夫郎女娘挺少的,几百个学生只有三十多个女娘夫郎,而且还是年纪比较大的,想来碍着名声,那些学子家中的女眷夫郎还有年轻哥儿都不想出来抛头露面。
年轻小子和汉子比较多,他们大多是学子的兄弟或者长辈,能在淮山书院读书就是一件顶有面的事,跟着一起踏青很不错。
林真一到女眷夫郎堆里,过于年轻的面容和不同于大多数哥儿的装饰让他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他们刚才可看得真真的,带林真来的学子是甲上班的,而且那学子还跟书院的夫子说话,模样也俊俏。
他们家中的孩子也在淮山书院,对淮山书院自然不陌生,能在甲上班里的,学识定是书院中极其出众的。
离林真最近,穿件豆绿袄子,下面穿秋香色马面裙的中年妇人望着林真道:“夫郎好样貌,是我孤陋寡闻,从前没在城里见过夫郎,不知夫郎夫家姓甚。”
被人搭话,林真对着妇人点了点头:“夫人客气,我不是府城人,前些年才搬来这儿的,夫人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至于我夫家,乃姓顾。”
“原来是顾夫郎,妾身夫家姓罗,是城西做瓷碟生意的罗家,顾夫郎以后得了闲,尽可与我说话解解闷。”罗夫人刚才那番话只是试探,他以为林真是那位学子的哥哥,哪想到居然真是那位学子的阿爹,看着也太年轻了些。
要说她见林真第一面只觉得这哥儿容颜太盛,且有些妖妖道道,但听他说话又扭转了些印象。
而林真因为自己刚才的那句夫家姓顾有点怪怪的,他虽然是顾大的夫郎,顾凛的继爹,但一来顾大就死了,从没有在大田子村住过,回到鲤鱼村大家都是叫他真哥儿或者林哥儿,到镇上和府城后又被叫林老板,那称呼实在太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