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的, 林真都嫌弃自己现在的脚,太埋汰人了。
天天走路,脚上汗水又多, 又没有换洗的条件, 那味儿别提多冲人,林真可是知道自家小崽子的洁癖有多严重。
他动了动自己的脚丫子:“你怎么能捧着的,不怕你的手窜了味儿啊?”
别说,这一动一股酸酸的味道已经往他鼻子飘过来了, 林真哈哈哈哈地靠在石头上,觉得自己可太坏了,太难为孩子了。
顾凛握着他脚,看着他被抹了锅底灰,又因为汗水而冲出些白皙皮肉的笑脸,薄薄的嘴唇牵出一点点弧度:“窜的是林叔的味,林叔没有哪里不好的。”
他手里的帕子动作很轻, 擦到溃破的水泡的时候只有一点点轻微的疼,但林真已经好几年没走这么多路了,骨头都是疼的, 脚趾头和脚背也有点肿, 瑟缩了一下。
顾凛抬着眼睛望着他,从那口小药箱里拿出药膏, 拿手指沾了在他溃破的水泡上擦开。
他的手指很长,又没有多少肉, 骨感特别强烈,有种锋利之感, 沾着白色的药膏在他脚上匀开, 就像在磨墨一样。
林真望着他火光下俊气的侧脸, 突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鼻梁:“以后你媳妇儿有福。”
“……”
顾凛重新沾了药膏:“何为有福?”
林真两只手撑在身后,笑着道:“因为她的郎君又会念书,武艺又不差,还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照顾起人来还很细心。”
对比现在大多数把女娘还有哥儿当成附属物,自己还没多少本事的男人,被他养大的顾凛确实已经是成亲过日子的上好人选了。
哦还有,上辈子是个纯纯男人,这辈子虽然接受自己是个哥儿,但还是把自己当大半个男人的林真加了句,男人的那儿跟鼻子息息相关唉!
就像自己以前有个高高挺挺的鼻子,在寝室里比那玩意儿从来没输过一样,顾凛这鼻子真是生得好看极了。
山根挺直,弧度利落又干净,一丝一毫多余的累赘都没有。
哪像自己现在,好看是好看,就是缩小了好几倍!!!
顾凛听他说着自己这里好那里好,静默地给他两只脚擦了药,然后也没套上袜子还有鞋子,道:“今天晚上就这么睡吧,让脚松快透气一下,明天林叔跟陈婶坐马车。”
“蚊子太多了,不穿袜子明天肯定满脚都是蚊子包。”林真有点招蚊子,一堆人坐在一起,被咬得最多的绝对是他,而且他晚上睡觉喜欢踢东西,盖上东西也不管用。
顾凛把药放回小药箱里,提着小药箱站起身:“没事,我晚上睡你旁边,给你压着盖脚的。”
“那好。”脚终于能舒服会儿了,林真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野外到处都是枯枝,火堆烧得很大,火苗被风吹得一会儿偏向这边一会儿偏向那边,放在火堆旁边的陶罐里的水烧热了,陈娘子带着人往竹筒杯子里放炒面粉,加热水,面粉都是炒熟了的,里面有糖有坚果碎末,还有糖,香香甜甜的特别好喝。
而且又是高糖的东西,能够快速地补充体能。
林真两只脚涂了药不方便再动,是顾凛端过来的,还有一张拇指那么厚的饼子。
“明天是第四天了,按照王有财说到,咱们还有十二三天左右就能回安远镇,”林真等冲泡的炒面粉稍稍冷一点,一口炒面粉一口饼子,吃得很欢快,“明天把空的竹筒全都装满水,再加上几只水桶,应该能再坚持五六天。”
“嗯,那些女娘和哥儿呢。”顾凛也端着一杯炒面粉,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下也不缺粮食,所以分到了两张饼,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分明那么斯文的吃相,手里的饼子却几下就去一半,再一看没了。
林真把没咬过的那面饼子撕给他:“我们要去安远镇,同路的话带一带没问题,反正那伙劫匪劫了粮食应该不少,她们能够带自己的口粮,但有些人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地,只能分道扬镳了,看她们自己的选择。”
这已经是林真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安远镇他一定要回去,也不可能送这些人回她们想去的地方,把她们带着一起已然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事。
靠在石头上,身上盖着衣服,林真的来了睡意,他看了一眼靠在石头旁的顾凛,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