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清知府, 十万雪花银。
当官的就没有不顺手捞点的,虽然安远镇是个小地方,现在的县太爷也没有狠狠盘剥, 但别人送到手里的就够县太爷填饱肚子了。
连着县衙里的奴仆也活得比外边的人滋润,没有林真还有顾凛在外边看到的吃不饱饭的人的模样。
而是面色如常,只是面上有些愁绪。
“就是你们敲的鸣冤鼓, 可知道没有人命官司或者重大冤情,敲此鼓可是要挨板子的, 还不速速离去!”奴仆一见背着巨大宽刀,还有一把弓箭的顾凛,就觉得此人不像一般的寻常百姓,但那气度又不像粗莽的习武之人,反倒和拿着书的老爷有一二分相似。
顾凛道:“我们是从府城来的, 在马金河不远处的村子里遇到一伙五百来人的流民军,亲耳听见他们要来袭击安远镇。”
“劳你通告县令大人一声。”
安远镇没有来过什么流民军, 顶多这半年来偷鸡摸狗打人骗人的事儿多了些,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奴仆并不相信。
但是看顾凛还有林真不像信口雌黄的模样, 想了想道:“你们在此候着, 我去告诉老爷, 看老爷如何安排。”
说完, 奴仆转身进了县衙,脚步匆匆地回到县衙后面的院子。
“启禀老爷,外面来了两个人,称自己是从府城来的,路上遇到一伙五百人的流民军, 还说亲耳听到这伙流民军不日就要袭击我们安远镇, 想亲自跟您汇报。”
“什么, 流民军要袭击安远镇!”县太爷手里的扇子一下子停了,望着自己手底下的奴仆,“你没有听错”
“他们确实是如此说的。”
县太爷出身富贵,虽然是庶子但主母还算宽厚,没让他们这些庶出的吃过什么苦,只是到了年纪不能和嫡出的哥哥弟弟们争家产争人脉,靠着自己考上举人,发配到这个偏远的小镇。
县太爷是爱惜自己的官身的,还指望着有朝一日能够调回京城,所以在几方因素之下没有扔了县衙跑路。
可要是真的有五百多个流民军来,他们拿什么抵挡,靠那三十多个衙役
他一下子慌了,道:“把人带进来,我要问个清楚!”
奴仆看自家大人这么着急忙慌的,心头也慌起来,转身就去县衙外边叫顾凛还有林真:“你们两个进来吧,老爷有话要问你们。”
林真和顾凛跟在他身后,走进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庭院里的花草都几乎要枯死的县衙后院,两人进去先给坐在最上头的县太爷行礼:“参见大人。”
顾凛是秀才的功名,见官不跪,只是拱手行礼即可。
林真却只是平民百姓,必须行跪拜之礼:“草民叩见大人。”
县太爷看见没有跪自己,只是行了个拱手礼的顾凛,皱着眉想了想,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很快就想了起来:“你是之前得了县试童生试的第一名,叫什么,顾……”
“顾凛。”
“哦对对对,顾凛,真有味小食斋老板的儿子,没想到居然是你。”
“那这位就是你阿爹,真有味小食斋的老板了。”
县太爷对他们两个人都有印象,一个容颜极盛,一个才学颇好,中间还出了题卷不在,另外找回的事情,让他想不记得都难。
只是几年不见当年的顾凛居然长了这么高了,林真却看不出昔日的模样,皮肤红红的,还褪着皮。
他正了正神色问顾凛:“刚才你与奴仆说的可是真的,有流民军要来袭击安远镇”
“这可不是能随意乱说的事,要是你红口白牙地戏耍本官,本官绝不饶你。”
顾凛神色未动,道:“确是事实。”
他脉络清晰地将他们一行人从府城出来,路上遇到的事简单却又完整地说与县太爷,尤其是流民军的残暴,说得县太爷还有屋子里的仆人脸色都白了。
县太爷立马站起身吩咐奴仆:“立刻叫人把两班衙役叫来,我马上修书一封,盖上官印,拿到三个巡检的手里,让他们速速带着手底下的人回防安远镇!”
安远镇二十多个村,三个分别管着一百多号人的巡检驻扎在三个大的乡里,小事乡里的乡绅里长村长逐级处理,需要出动巡检手里的兵的大事便要县太爷出示文书。
安远镇和周边乡里能够保持现在的相对平和的现状,跟县太爷还有三个还算负责任的巡检有莫大的关系。
旱灾越来越严重后不是没有闹事的,是都被村、里、巡检手底下的人逐级压下来了,闹事的都在县衙的牢里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