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顾凛, 十个人翻越横在眼前的这座山,他们没有负重, 脚程快, 很快就窜到了半山腰,再一会儿就过了山峰。
站在山峰上,前面的低矮的小山包一览无余, 顾凛指着前边“那边就是马金河,我们不知道那伙流民军的具体位置,未免像张铁说的那般突到他们面前, 接下来我们要时刻注意前方的动静。”
“是, 顾领队。”
顾凛“继续往前。”
长时间的干旱导致四处的草木还不到深秋就全部枯黄凋零,他们几个大活人太显眼,只要被人看到就像黑暗里的明灯一般, 所以尽量沿着能够遮掩身形的山石还有土堆走。
在夜幕降临之后,几人到了最临近马金河的最后两座小山,突然,走在最前头的顾凛停住脚步, 轻声道“他们果然已经到马金河。”
跟在他身后的军汉闻言走到他站的地方, 只见此处恰好能从两座山峰中间的缝隙看到马金河所处的那片平地,而本该漆黑一片的平地上燃着许多火堆,光是能从这条缝隙的, 就不下二十多个。
军汉身体颤了一下, 猛地望向顾凛“领队, 这里的人数跟您之前说的对不上!”
“是, 之前那伙流民军只有五百来人, 他们用不了这么火堆。”现在不是冬天, 连深秋都还未到, 且洛州地处南方,不比早早进入冬季的北方,火堆最大的作用只是做饭照明用,二十多个火堆,已经连成不小的一片。
顾凛面色冷凝“这些人肯定也会派出放哨的人,一旦打草惊蛇,我们会被包抄。”
他对张铁等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查探情况。”
“领队,我跟你一起去吧。”张铁虽然自觉本事不如顾凛,但叫年纪这般小的顾凛一个人前去他心里不得劲儿,“多个人多份照应。”
顾凛想了想,点头“好,你跟我走,其他人在这里待命。”
这次最主要的就是摸清驻扎在马金河河道边的到底有多少人,身上背着的巨大宽刀难免挂到树枝发出动静,顾凛干脆把宽刀卸下来让留在这里的第十小旗的人看着,只带着士兵都配有的短刃,和张铁一前一后地翻过最后两座小山包。
很快,完整的一片平地出现在顾凛和张铁的面前,只见火堆沿着马金河河岸蜿蜒开来,他们之前在两个山包的缝隙里看到的二十多堆火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还有第二个二十,第三个二十。
张铁结巴了,心下颤抖“领队,这,这得有多少人?”
“这不应该是那伙流民军吧?”
顾凛眉头第一次皱得那么深,他从这条蜿蜒蛇形的队伍从头看到尾“天太黑,无法辨认,要靠近一些才能确定是敌是友。”
他扫了一眼四周地形和河道边驻扎的人,迅速指着左边的位置“那里,走。”
此处距离安远镇已经不远,要是和他们一般骑马,两日不到就能赶到,急行军也只要四日左右的功夫,如果真是堆安远镇不利的人,凭他们那四百多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征集过来的民兵更是抵不上什么用。
夜风吹拂着,树枝上好不容易才残留下来的树叶也被吹落,落在堆着厚厚一层落叶的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驻扎之地的正中间,曾经被顾凛当着面儿抢了马儿的老鼠成精模样的老三很是恭敬地站着,对坐在铺着软绸的地上的人道“报告天王,这里距那座安远镇已经不远了,按照我们的速度,三日后的下午就能赶到。”
被称作天王的人生得孔武有力,身上穿着华贵的衣服,头上戴着金冠,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
但是此人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甚至有些阴骘“朝廷派来的鹰犬本事不小,一路追到这里来,要不是舍下右翼,我们到不了这儿。”
“你的消息准确吗,安远镇能够给我们足够的粮食补给?”
“千真万确,属下已经再三跟我手底下的那个人确认过,他原本就是安远镇上的人,犯了点事才会去外边闯荡,成了我的人。”
老鼠成精模样的人道“他说安远镇有个神奇的办法,能够一亩地产三百多斤的粮食,这么几年下来,不管是村里人家还有镇上居民的存粮应该都不少,绝对够补给我们的。”
初听此事的时候,老鼠成精模样的人一点也不相信,他们这么多人,就没见过哪里的庄稼能够亩产三百多斤的,但是那个手下言之凿凿,无论他怎么问都不改口,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就赶紧把这事儿告诉天王了。
说起来老鼠成精模样的男人心里就憋屈,当日他会和高大男人从流民军里偷偷带人逃出来,就是不想去府城送死,几位天王不怕,他们可珍惜自己的小命,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占领了府城又如何,要是被朝廷那边注意到,派兵来围剿他们可麻烦。
还不如带着一帮人找个地方当威风的山大王,多劫掠劫掠些钱财,旱情一过就穿上寻常百姓的衣服,摇身一变成为“好人”,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
他们又不是这几位扯着旗子的天王,没在朝廷那里挂上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