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林真对这位老村长点了下头。
“别管这些虚礼了,真哥儿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听官爷的意思还有去镇上回来的人的话,这次安远镇有大麻烦了,我们到底要怎么办啊。”这几天家家户户都在挖地道,越挖越觉得里头的道道不一般,可以藏人,可以放粮食,想用火逼人出来还有应对的方法,挡板放下来用泥巴堵上就成。
老村长家人多,挖的地道也长,衙役的消息一带来,家里人就慌了,赶紧叫老村长来问问林真。
林真道:“我的意思是观望几天,咱们村的地道大差不差地快要完工了,就算有几十个人进来,有地道的遮掩,他们想要一时半会找到我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大家不还留了那么多的小洞口吗,到时候真有人进来,别怕下手,趁他们不注意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这样好,这样最好。”老村长喜不自胜。
他们村子因着前几年收的粮食多,嫁进来的女娘哥儿多嫁出去的少,人口一下子增加了不少,新出生的孩子也多,要是真的往山里跑,老的老小的小,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老村长趁着现在大家伙都在,赶紧站到一块石头上,大声道:“大家听我说!”
他声音有点小,被淹没在人声堆儿里。
他的几个儿子赶紧到人群里让大家先不要说话了,等人群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老村长望着满面惊惶,对前路感到迷茫害怕的村里人道:“乡亲们,刚才官爷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我真镇上来了歹人,凶恶得很,镇上的人都已经往我们后边的山里撤了。”
“我知道,大家都觉着往山里撤不好,拖儿带女,还没有个吃饭睡觉的地儿——”
老村长话都还没说完,下面的村民就纷纷道:“是啊村长,咱们能去哪里啊。”
“要是在山里遇到吃人的豺狼虎豹,不还是一样。”
“咱们挖了地道呢,我家不走,我家就躲在里头。”
老村长听到有人在说地道了,道:“对,地道,刚才我找林哥儿商量了,林哥儿也觉得我们暂时不用往山里撤,咱们的地道能防烟能防水,躲在里头好几天都不成问题。”
“还有啊,进了地道之后千万要注意给你们留的眼,真有人进来就从眼里给他们一刀子,就像杀鸡宰猪一样,千万别畏畏缩缩的,到时候不是他们那些杀千刀的死,就是咱们没命看。”
“对对对,我们试过了,往里面吹烟没用,挡板一拉下来,用泥巴堵上就没事了,而且里头除了憋闷点,什么事儿都没有。”修地道的时候林真就把地道的几种功能跟村民说清楚了,有些修得快的,修好之后试了好几次。
那入口,要不是他们自己修的,绝对想不到会在那些地方。
最绝的,是有家竟然把入口修在茅坑边上……
林真去瞧的时候都竖起了大拇指。
老村长的话一出口,下面大部分人脸上都放下了些许忧虑,只要能够不离开自己的家,比什么都好。
林真在旁边望着,不由得想打那些死在逃荒路上的灾民,逃荒,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难了,那意味着成为无根浮萍,生死都变得轻飘飘的。
顾凛啊顾凛。
你真是……
林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和得了消息后同样神情暗沉的林家人回去。
——
夜幕降临,镇上的百姓快要撤干净了,只剩下一些出走不那么方便的人家,街面上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百姓不得不丢掉的一些不贵重的东西。
已经合成一队的第七小旗和第十小旗总共二十二个人,但由于两个小旗都有自己的领队,属于分管而治的状态。
顾凛站在连接府城还有安远镇的那条路上,手里扛着锄头,用力挖着下面的深坑。
干巴巴的泥土扬起一阵粉尘,要不是他口鼻上蒙着一层布,早就呛进肺里了,当然,这块布的作用不是这个……
一股恶臭的味道从旁边的桶里传来,正把竹片还有碎瓷片往里面搅和的几个人露出快崩溃的表情。
这可是从镇上百姓家的茅坑里新舀出来的,原滋原味儿,一点水都没加。
王杰也在干这活计,他用布包着手,把桶里面的竹片还有碎瓷片放进坑里,“领队,咱们这边挖了差不多二十多个。”
“领队,这些粪水……”说着王杰又想吐了,“真会让人生病”
“那个人说会,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