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垃圾桶落在地上,林真跑到被人搀扶着的顾凛面前,捧着他的脸:“顾凛,顾凛。”
“咳咳……”搀扶着顾凛的聂勇也受伤严重,他咽下嘴里头的血沫道,“顾领队他受伤太厉害,实在撑不住了,我们只能带他回村子。”
林真的眼里只有顾凛,被他捧着的顾凛的脸上全是血,粘稠得看不清楚他原本的肤色,但是从来没喊过疼的顾凛哪怕双眼禁闭,眉毛也皱着,像是受不住身上的疼痛。
林真的手在发抖,声音也在抖:“你们快进来,我马上给你们找点药,”他大声叫屋子里的林大哥林二哥,“大哥二哥,腾两间屋子出来,烧点热水!”
正在屋子里陪着妻子夫郎还有孩子说话的林大哥林二哥听到他的声音瞬间翻身起来,出来看到跟血葫芦似地聂勇一行人,吓了一跳,随即便看到被聂勇还有一个小兵搀扶着的顾凛,赶紧跑过来:“栓子!”
“栓子伤哪儿了!”
今天刚被顾凛带着人救了,现在就看到他这副模样,林大哥林二哥焦急得不行。
两人很快转身进屋叫林柱子还有林石头腾出自己的屋子,暂时到他们的屋子里住着,让林真带着顾凛还有聂勇他们住进去。
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实在是太浓了,屋子里很快全是血腥味。
林大嫂抱着铁蛋,林二嫂也起身,两人看到屋子里的第十小旗和第七小旗的官兵,差点惊呼出声。
林真来不及跟他们说话了,对林大哥林二哥道:“大哥你去挨家挨户地问问,把他们手里有的草药都拿来,二哥你多烧点热水来。”
“我去做点好吞咽的吃的。”林二嫂不用林真吩咐,率先道,他可记着呢,今天要不是这些人,他们一家说不定就要死了。
林大嫂哄着不舒服的铁蛋没有办法,叫林柱子:“柱子你去把家里的几块棉布拿来,我和你妹妹他们撕成条。”
原本安静下来的林家瞬间忙碌起来,林大哥拉上鞋子,背着背篓闷头出去了,林二哥带着林石头去河里舀水,林二嫂则拿出存了好久都没吃的小麦面,准备做林真做过的猫耳朵。
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的第十小旗还有第七小旗的人望着眼前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焦急忙碌的林家人,强撑着的身体一下子失去力气,床上地上栽倒一片。
林真看着床上的顾凛和其他没好太多的人,对家里的几个孩子道:“你们去叫吉阿叔,刘婶子,还有马婶子来,让他们来帮忙。”
这么多人,他们身上的伤口能够及时处理最好,失血过多也会要人命。
顾凛是在一片暖烘烘里醒过来的,他半睁开眼睛,不期然地被太阳光晃了眼睛,然后便看到趴在床沿的人。
顾凛对林真实在是太熟悉了,他的面容,他说话的声音,他身体的每一处起伏。
纵使趴着的这个人把头完完全全地埋在手臂里,肩膀上还盖了一件灰黑色的衣服,顾凛也一瞬就认出了他。
他缓缓伸出手,触碰到林真耳尖那里的微微卷曲的头发,突然,林真抬起头,把他伸出去的手抓了个正着。
“……”无言的沉默铺陈开来,谁也没有先开口。
端着一碗面进来的林阿爹看到顾凛居然醒了,高兴得双眼都弯了:“栓子你可终于醒过来了,再不醒过来你阿爹都要去求神拜菩萨了。”
“来,吃碗面吧,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还是你阿爹给你灌下去的那点糖水,肯定不顶饿。”林阿爹现在一看到顾凛就想到他满身是血的样子,以及林真给他处理伤口时的模样,无比高兴顾凛能够醒过来。
他那句林真要去求神拜菩萨的话可不是开玩笑,顾凛没醒这两天林真魂不守舍的,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床前,顾凛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给他换冰凉的帕子,喂他糖水。
林阿爹很欣慰,从前他还担心顾栓子和林真感情不好。
可现在他们父子两个明显亲了许多,纵使以后顾栓子娶妻生子,也会好好对林真,不叫林真没个着落。
顾凛听着林阿爹的话,望向林真:“林叔,我饿了,想吃面。”
林真看他苍白的脸一眼,接过林阿爹递过来的面条。
顾凛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其他的人在他之前已经陆陆续续地醒来,能动弹的自己吃着面,不能动弹被刘婶子马婶子以及吉阿叔喂着。
林阿爹这碗面原本是端来给林真的,没想到顾凛醒了,便先给了顾凛。
林真夹起一筷子面,等烫呼呼的面条冷了冷,送到顾凛的嘴边。
顾凛抬眼望着他,寡情又俊气的眉眼因为苍白而显得文弱:“这样我吃不到。”
林真这才想起他是平躺着的,身上到处都是涂着药,被布条缠着的伤口,不能动弹。
他把碗放下,倾身一手搂着顾凛的后背,一手拿着枕头往他身后塞,突然,他听到因为姿势缘故头挨在他肩膀处的顾凛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