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摇着脑袋:“仙君夫郎, 你一点都不像我的叔叔,跟话本子里的仙君一样,叫你叔叔我觉着有点不合适。”
这是林真遇到的最古灵精怪的女娘了, 一张嘴忒能说, 还惯会夸人。
林真望着她旁边扶着额头, 对自家女娘一点儿办法的妇人, 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叫叔叔。”
女娘捂着被崩了一下的额头,看着离自己很近的林真, 呆呆地道:“叔叔。”
“这就对了,”因为经常听到这家人的声音,林真大致知道这家人很和睦, 对这个女娘的靠近并不讨厌, 对女娘还有妇人道,“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走吧,我和家人去年年底来的京都,还不知道花神山的情况, 要劳烦你们给我带带路。”
女娘一听到林真邀请她们一起走, 高兴得都要蹦起来,都不等她娘回话,小鸡啄米似地点着脑袋:“好啊好啊,叔叔, 我跟你说哦, 我每年都来花神山,哪哪我都知道, 跟着我走准没错。”
妇人拉着她另外一只手:“我的小祖宗, 你就少说两句吧, 也就你娘我愿意跟着你了,你两个嫂嫂都怕了你了。”
“娘,嘴巴生来就是吃饭说话的,我现在没饭吃,可不就只能说话了,不然生嘴巴来做什么。”
这两母女好玩极了,而且女娘虽然调皮,但是又会时不时地给她娘喂糖,灌迷魂汤,娴熟得很。
突然,刚给她娘灌完迷魂汤的女娘仰着头跟林真道:“叔叔,你有没有感觉到很多人都在看你,他们都和我一样,觉得你漂亮极了,也想和我似地跟你走一块儿呢。”
说着说着,她的手轻轻拉着林真的衣袖,像偷着油渣的小耗子,要不是要看脚下的路,眼睛一刻都不想从林真脸上挪开。
而人群里被婆子们抬着,高高坐在轿子上的一个中年贵妇望着在一群女娘哥儿中身高突出,妆容也与众人不同的林真,看了好几眼。
时刻注意着她的伺候的婆子立刻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老奴。”
穿戴雅致贵气的贵妇道:“瞧着一个生得不错的。”
婆子可是知道自家夫人的,眼光奇高,天下奇珍在她眼里都鲜少得一个好,听见她竟然夸一个人长得好,婆子愣了一下,往贵妇看得方向看去。
可是她身高平平,视线自然不如坐在轿子上的年轻妇人,眼里除了人头还是人头。
贵妇望着人群里的那个只能用二字形容的夫郎,问婆子:“去年的花神是谁来着?”
婆子道:“是鲁阁老的嫡孙女。”
“哦,那今年就不是她了。”花信节的规矩,上一年的当选花主的不可当选,要等下一年才行。
鲁阁老的嫡孙女贵妇见过,长得娇小玲珑,生得花容月貌,性情还可以,勉强能入她的眼。
每年的花主默认都是没成亲的女娘和哥儿来当,成了亲的来瞧瞧热闹就行了。
贵妇没成亲之前也当了数次的花主,只觉得京都里这几年都没见着一个能够担得起这个名儿的。
她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个夫郎,指着人群里林真的方向:“去叫那夫郎过来,穿一身白色衣衫,头发扎成辫子,眉间贴着花儿的那个。”
“你见着就知道是哪个了。”
婆子自然不敢耽搁,带着后边跟来伺候的丫鬟顺着贵妇指着的方向去找人。
突然,人群猛地挤了一下,尖叫声和惊慌的呼救声猛地窜出来,好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被吓得拉住身边梳洗的人,惊慌失措地不知道往哪里走。
坐在轿子上的贵妇也被颠了一下,她抓着轿子的横栏,略微有些英气的眉毛狠狠皱起来,“去看看,是何人在这儿作怪!”
伺候的人立刻领了命往最先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没一会儿就回来,道:“回夫人,是何国公府上的女娘还有哥儿,他们驾着马车进来,马儿被突然燃着的灯笼惊到了,撞伤了好些人。”
一听到缘由,贵妇冷哼了一句:“丑人多作怪,待会儿回去差人去何国公府上带句话,说他家小辈礼数太差,冲撞了我。”
说着,贵妇道:“区区一个贵妃的母族,摆这么大的谱,也不看自个儿配不配。”
伺候的人不敢言语,只答是。
其实何贵妃现在圣眷正浓,还生了皇上最疼爱的十五皇子,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态势,不知道多少人想去套近乎。
以至于何国公府里的下人都比其他府上的凶狠些,干了不少事儿都没人往上面捅。
但眼前的贵妇是谁呢,是与太/祖一起打下这偌大江山的世袭罔替的并肩王唯一的后代,家中还供着太/祖钦赐的上可斩昏君,下可斩佞臣的随身佩剑。
听闻当年圣上有意要她进宫,愣是被她抗了命,最后嫁给那年的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