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判官,目光有些惊疑地望向顾凛,再次低头看预立书上的东西。
昨天用了些膳食,连夜将预立书写出来的顾凛道:“在本官的故里,堆肥已使用六七年之久,原亩产一百二三十斤的高粱与荞麦现亩产三百五六至四百斤。”
同知和吏目听着一百二三十斤的亩产变成三百多斤四百斤,拿着预立书读手抖了抖,摇着头,很是不敢相信。
可是顾凛的神色那么安然沉静,仿佛说的不是让他们下面的人心惊肉跳脑壳晕乎的数字,而是一句平平常常的话。
本就面色酱紫,瞧着比旁人严肃吓人些的同知深呼吸一口气,对着顾凛拱手:“还请大人再说清楚仔细一些!”
顾凛扫了他一眼,从他们手里都预立书上的第一件事,堆肥的显著效果,以及现在堆肥不及时,改用粪水,明年再大批量堆肥的点说起。
到和林真小册子上一模一样,只是画得更大的曲辕犁,再到今年的农户可以先到知州府赊欠粮种,待秋收时按照一定利息比例来偿还……
一桩桩一件件,再清楚不过,别说同知和吏目,原本端着衙役这个饭碗,但是家里还是耕种得有田地的都听得再认真不过。
林真起床的时候便听说徐知州还有徐夫郎都走了,天一亮就走的,还听鹿鹿说顾大人在前堂忙开了,出出进进很多人,个个脸上都表情都不一样。
鹿鹿他们是奴仆,没有顾凛这个知州的命令不可轻易上前去,林真对外的身份还没有明确,他也不打算去前面,在床上躺着醒了会瞌睡,叫鹿鹿拿自己的小册子来,继续琢磨里头的事儿。
离州已经到了,他的玉容粉生意可以铺开,带来的几种米并不算多,做出来的成品约莫在六百盒上下。
还有花露,离州气候环境差,能够存活在此地的花朵不知道有多少,而花是制作花露的不可或缺的原材料,还要亲自查探一番。
最后则是他昨天和顾凛一起想到的通过河口向行商散商购买粮种一事,此事很急,必须要立刻解决。
林真在纸上写了几个方案,修修改改涂涂抹抹,最后真正可行的并不多。
想事儿想深了的林真靠在枕头上,没有用发带束起来的头发散在肩背上,微微带着一点儿卷儿。
在前面把所有事情吩咐下去,让同知到各乡里通知人,明天早上来知州府衙商讨制作曲辕犁,使用粪水,以及领取粮种一事儿的顾凛走进来就看到这幅场景。
他脚步顿了顿,走进去,坐在床沿上:“用早膳了吗?”
正想得入神的林真看到他来,一眼就看到他眼睛下面的一点青色,“你昨夜睡得晚?”
“嗯,花时间写了几份预立书,春耕急,拖不得。”顾凛自己倒是觉得还好,并不如何乏累,但是望着林真的目光,他抬手捏了捏鼻根。
林真手抚上他的眼睛:“别仗着自己年纪小不把熬夜当回事儿,要是弄出个什么偏头痛神经痛来,才难熬。”
“你上来睡会儿吧,正好我睡饱了,洗把脸清醒清醒。”说着,林真从床上起身,把两只玉做的脚往鞋子里踩,顺道把顾凛往床上按去。
顾凛一手掀开被子,一手将已经起身的他拉到被子里,严严实实地盖在了里边儿。
伺候的鹿鹿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圆了,他们是林真从人牙子那儿买来的,在京都的时候听周围街坊邻居的称呼都知道林真和顾凛是叔侄关系。
可是从京都到离州的路上,自己主人和他的这个侄儿虽然没有腻腻歪歪,但是两人站在一块儿的那股气氛,根本容不得他们不往那个方向想。
但是现在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出去。”顾凛没看鹿鹿,直接吩咐道。
鹿鹿一直没来由地怕自己主人的这个侄儿,现在的知州大人,诺诺地行了礼走出屋子,想了想将房门关上了。
“吱呀——”门关上的声音在被窝里也听得一清二楚,林真卷在被子里,好不容易从被子里出来,他望着顾凛,“连有了黑眼圈都不老实!”
顾凛搂着他的腰,把他抱到自己的shuang腿之间,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体上:“我靠着你养会儿神就好。”
林真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脸都被熏出了一层红晕,顾凛则半靠在床上,把裹着的林真揽在自己身上,身上的衣裳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