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郡现在的热闹全靠来此的船只和四面八方走私私盐的人撑着, 房屋低矮凌乱,来往的行人脸上都有种活在今日没明日的神情。
这些热闹对林真的吸引力不高,确认河口没有供自己雇佣的船只,在街上随便看了看贩卖的东西就回客栈了。
眼看着货物就要运到京都, 林真从离开州府, 就开始琢磨怎么在不进京都的情况下把玉容粉和花露口红卖完。
想来想去倒是有了不错的想法, 他完全可以在船上卖玉容粉、花露、口红, 且把对富家小姐夫人, 寻常女娘哥儿售卖中档、低档产品的消息传播到京都城里去。
以玉容粉、花露、口红此前打下的名头, 来的人肯定不会少。
不经城里被垄断的胭脂水粉铺的手, 全是客人自己上门,那些人再霸道, 也不能强行要求女娘哥儿们不用玉容粉花露吧。
慢慢地,等那些行商散商自己去离州州府拿货,自己稳坐后头拿银子。
“哔啵——”燃烧的蜡烛炸了一下,灯焰摇晃。
林真瞧了瞧不知道什么时候吹开一条缝的窗户,起身去把窗户关上,吹灭蜡烛上床睡觉。
次日, 林真在客栈里待着, 派了一个赶马车的汉子去河口那里守着, 一旦运粮种的船只来,立即告诉自己。
眼看着今年耕种的日子快到尾巴, 气温也逐渐上升了些许, 临近中午的时候太阳高悬在空中,竟让人后背出了薄薄的汗。
林真跟高正初他们坐在客栈一楼的桌子边上, 喝着茶偶尔说几句话, 忽然, 被派去河口的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老板,运粮种的船来了!”
林真手里的杯子马上放下了,“走,我们去看看。”
很显然等着船只的不止他们,街上的人都在往河口那里走,特别是那些帮着卸东西抬东西的汉子,脚下的步子几乎要跑起来。
林真带着周正初、邵英、葛阳等人到河口的时候,只见四艘在他眼中不算大,约莫有两三丈长,七八米宽的船停靠在河口,身强体壮的汉子正把粗壮的绳子扔下来,让人一根根栓到粗壮的木桩上,然后将长长的厚厚的木板搭下来。
卸东西的汉子一窝蜂全围拢过去,船上的人大声吼着:“都别急,这些货要等人来清点过才能卸下来!少不了你们活儿干!”
林真正望着,在县衙里住了一晚的高通还有衙役们也来了,随行的还有汪县令以及县衙的衙役。
高通带着人上前去,穿过拥挤的抢着活儿干的汉子,把自己的腰牌递给船上的人:“我是离州州府吏目高通,此番遵我们知州大人的命令来运粮种,你们管事的人呢?”
在卸东西的汉子面前十分威风的人听见高通自报身份,收敛了语气:“草民见过大人,我们老板在那儿,我带大人上去。”
高通看向他指的方向,在他的带领下走到船上去。
船下的林真便只看到他跟站在甲板上的人说着什么,然后接过一本册子看了一下,没一会儿,船上的人就招呼着卸东西的汉子从船上扛下来一包包用麻袋装着的粮种。
高通带来的衙役指挥着他们把粮种一袋袋放到马车上,并且随机地打开麻袋查看里头的粮种。
只见里面装着未经处理的稻子,高粱,荞麦,颗粒饱满,没有发霉也没有陈旧的味道,高通特意带来的懂行的人道:“都是去年的新粮,很不错。”
旁边的人们看着这么多粮食搬下来,又有穿官袍的人守着,不由得好奇:“这些当官儿的买这么多粮食要干什么?”
“谁知道呢,屯着吃呗。”
“这么多要吃到猴年马月去!”
四艘船上的都是粮种,东阳郡上帮着卸东西的工人几乎全在这儿了,就像一只只蚂蚁,一个挨着一个,在船上与岸边穿行。
守着粮种的衙役忍不住道:“这都是我们顾大人筹集来的粮种,今年就要种下去的。”
“顾大人?哪个顾大人?”一个老者好奇地道。
衙役扬了扬下巴,有些敬佩地道:“新来的知州,顾大人,刚刚来州府就通知了周边几十里的乡里,不仅给发一种两个人就能犁地的犁头,还发粮种,对了,”衙役对他们道,让他们看向林真,“那就是我们顾大人的叔叔,还亲自教村里的人怎么种地呢。”
“顾大人的叔叔教种地?不能吧。”其实下边的百姓对上面坐着的是徐大人还是顾大人并不清楚,对他们来说填饱自己的肚子最重要。
而且那个顾大人的叔叔瞧着那般模样,还是个哥儿,怎么教种地。
林真教庄稼汉怎么堆肥兑粪水时全程在场的衙役道:“怎么不能?!”
然后把当时的情景一一说了,不知不觉,衙役周边围着的人也越来越多,连那些扛着麻包往这里走的卸东西的汉子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