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是在第二天中午醒的, 恰好他们这些人里有跟着一起逃出来的大夫,大夫说他身上没有致命伤,只是太过力竭, 加上身上的小伤口多, 血流得有些多导致。
林真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他醒来的那一刻几乎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拉着顾凛的手。
顾凛回握着他,自己撑着身体坐起来。
“顾大人。”
“顾大人您再躺会儿吧。”
“顾大人,其他军爷都还好, 醒了大半了。”
他一醒来, 百姓们就围过来, 纷纷叫着他。
顾凛的目光扫了那些人一眼,望着林真道:“收拾收拾, 回州府城内。”
林真望着他:“车罗国的贼人退了吗?”
顾凛道:“来了离州城, 没有叫他们回去的道理, 都留在了离州。”
浩浩荡荡, 号称十万大军的车罗国, 在破了离州城之后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十万大军再无踪影。
他的话语很轻,却似裹挟着千钧之势,叫林真和百姓们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狂喜。
他们的知州大人, 真的带领军士们赢下了这场以少胜多, 敌众我寡的战事, 让那些胆敢进犯离州城的贼人以血来偿还他们犯下的罪孽。
“哇哦哦哦哦哦!!!”
“顾大人!”
“顾大人!”
林真紧紧握着他的手, 坐在他身边, 他敬佩顾凛, 又心疼顾凛, 谁能想到,昔日那个孩童会成为今日的离州知州。
第二天,顾凛自己动作稍微慢一点,翻身上马,带着林真和一众逃至此处的百姓回离州城。
那日为了阻拦敌人,顾凛下令在城中安放炸药,所以此刻的离州城房屋坍塌,街道杂乱,地上还埋着民众们心急落下的杂物,和之前繁华的离州城天壤之别。
但是对于百姓来说,没有什么比离州城还在更好的了,房屋可以重建,街道可以清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家还在,他们的根还在。
百姓们纷纷自发地给顾凛还有军士们搬去街道上的障碍物,让他们可以安然地通过,然后对着离开的顾凛等人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林真骑在红枣背上,当日出逃的时候他担心红枣被车罗国发人抓住,干脆取了它的缰绳让它自己跑,没想到它一直跟着自己所在的队伍,乖巧得不得了。
之前顾凛没消息的时候林真都没什么心思骑他,现在则边看着旁边的顾凛边摸摸它的耳朵,看它呼扇呼扇耳朵十分有意思。
因城破之后车罗国的贼人急于灭掉顾凛他们,城内除了被炸药炸毁的地方,其他地方保存得还算完好,就像离西边城门比较近的州府衙门,也就左边被炸塌,其余地方和林真离开那日一模一样。
林真叫下边的人把来不及带走,仅仅用柴火遮掩起来的粮食拿出来,生火做饭。
城中的百姓也都在自家存放粮食的地方找到存粮,饭菜的香味飘散。
三日后,派出去寻找百姓的军士大多回来了,四散的百姓归来十之五六。
这日,林真正在猪场里清点还有多少头住,鹿鹿突然脸蛋红扑扑地跑进来:“老板,朝廷的人到了!”
林真:“?”
这他妈真是来得也太巧了,离州军士拼死拼活的时候一个人影都见不着,这会儿倒是来了。
林真拍拍手:“人多不多?”
“多,奴婢来那会儿已经进府衙了呢。”
“走,我们回去瞧瞧。”离州抵挡住了车罗国的十万大军,顾凛这个离州知州也水涨船高,就算朝廷来人,林真不认为顾凛会怕他。
要是说得不好,恐怕朝廷来的人在顾凛那儿还要碰钉子。
林真洗干净手,骑着红枣回城去,还没到城门处,就看到装备和还未更换前的离州军士一样,穿补丁军袍,拿缺口大刀的军士在离州城外的平原上安营扎寨。
一眼望去,人数还不少。
林真夹了夹马腹,嘿了一声,朝廷的援军可终于到了。
他驱马向着州府衙门而去,州府衙门的衙役看到他来连忙迎上来牵住红枣:“林老板,您回来了?”
如今城中只要活下来的人,谁不知道林老板弄了一个叫炸药的东西,在打车罗国贼人的时候发挥了大作用,听那些军士说,要不是有炸药,他们离州城什么样还两说呢。
更别说林真是死守离州,力挽狂澜的知州大人未过门的夫郎,就冲这,离州内也没人敢不敬着他。
林真把红枣的缰绳扔给他,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问:“朝廷来的大人什么时候进去的?”
“进去一会儿了,好大的威风哟,听说是个正三品的将军。”
“是个大官儿。”林真点了点头。
衙役鼻子里哼出一声:“再大的官儿,到离州来也甭想甩脸子,咱们离州的父老乡亲可不答应。”
林真点点头,抬脚走进去。
他这个夫郎一走进去,就引起随同那位将军而来,现在在离州衙门里的官员的注意。
他们眉头皱着,正想把这个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夫郎叫出去,就看到衙门的衙役对着林真抱拳行礼:“林老板。”
“我在这儿乘乘凉,你们忙着。”林真对那位现在才来的朝廷官员挺感兴趣的,光明正大地坐在廊道一边的横板上,隐约听到正堂里边传来的声音。
“顾大人,你当真没有谎报军情,车罗国派出的人马有十万?”包漠确认了一遍还是不相信,十万大军,竟然被离州抵挡住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因他官位比顾凛高,此刻坐在首位上,顾凛与他坐在一条线上,肃着脸道:“军士们正在打扫战场,届时,十万个人头会带回京中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