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文和卫三看得清清楚楚, 打着救驾大旗的离州军骁勇善战,京军根本不是其对手,节节败退。
两人看到了骑在马上的熟悉身影, 卫三与顾凛只在船上见过,秦子文这些年则与顾凛暗中有来信,京都局势乱起来之后, 秦子文特地写一封信叫人送到离州。
他的原意是询问顾凛离州与车罗国的战事如何,若有余力, 抽调些许人马和自己藏在离州的私兵悄悄回京,不说某图那九五至尊之位, 至少保住一些忠贞为国的朝臣, 尽快平息此次混乱。
先把内忧解决, 才能腾出手处理外患。
秦子文没想到顾凛亲自来了, 还大张旗鼓地打着救驾的名义。
骑在马上到顾凛似是察觉到他们二人的目光,往他们藏匿的方向看过来,秦子文干脆带着卫三出现:“顾大人。”
骑在马上的顾凛颔首:“王爷。”
“宫门紧闭数日, 不知皇上龙体是否康健, 王爷也跟着进宫, 如何。”
秦子文心头动了一下,道:“于情于理,本王都该进宫拜见皇上。”
说着,他上了一匹原为京军所骑, 现今没了主人的马, 握着缰绳的手不知为何有些出汗。
他望着顾凛, 以及顾凛身后的军士, 生出乾坤颠覆, 尽在今日之感。
离州离京都实在是太近了, 身负离州与景州最高官员之职,又领七万边军,仔细一算,他手中能动用的人马最少也有九万,十万之数。
他那位自诩深谙御人之数,是真的没有想到有这一日?
卫三也跟着一起,望着离州军士的甲胄,马匹,和手中的武器,眼中闪过异芒。
在军中待过数年,他深知军中是个什么情况,这样的精兵强将,万万不可能是朝廷拨钱粮养出来的,手握如此重兵的顾大人此番回京——
顾凛带来的两万人马犹如一滴水,溅入京都这个油锅里,依仗着京军把守宫门,连龙袍都差人做好的宣亲王突然听到有人前来禀报,说离州军来了,还口称救驾,拦者杀无赦。
宣亲王只装着皇位的脑子勉强转动一下,才反应过来离州军三个字。
他问身旁的人:“离州军?离州有军?”
他身旁的人哽了一下,望着不是装傻,而是真不知道的宣亲王道:“王爷,去年离州的知州顾凛打退了车罗国的大军,被皇上封为明威将军,除离州外,携领景州。”
“哦,本王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他一个小小的知州,打着救驾的名头,谁给他的胆子。”
“再说,皇上好好地在宫里,怎会需要他救驾,传本王的话,让那位顾大人即刻留在原地,违命以谋逆之罪论处。”
“是。”前来报信的人连忙站起身,跑到正与离州军交手的京军之间,把宣亲王的话转述给京军统领。
京军统领心头却并不乐观,他望着势如破竹,已经从城门口将他们逼至此地的离州军士,让人将宣亲王的话传达到顾凛的耳中。
骑马于最前头的顾凛听着京军那边传出的话语,声音沉沉地道:“本官此来,只为救驾,得见圣上后亲自领罪。”
他手中棱刺一挥,“若尔等阻本官进宫,那就得罪了。”
“杀——”
他手中棱刺沉重且锋利,身周成了空无一人的地带,黑色的马儿皮毛都透出隐隐的暗红色,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浓重的血腥味熏的马儿都忍不住打响鼻。
京军越退越快,突然之间溃散开来,彻底放弃了抵抗。
顾凛没有叫部下追杀这些溃散的京军,而是直奔宫门而去。
阵阵马蹄声仿佛雷霆,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慑人的声响,很快,带着两万的顾凛到了宫门处。
这是顾凛第三次站在宫门口。
第一次,是参加殿试,他成为状元,得封离州知州。
第二次,是去年,他回京述职,在被封为明威将军,景州知府后当堂说了自己与林叔的婚事。
这是第三次。
大禹建朝一百余年,现在的皇宫是在前朝的殿宇上扩建的,威严肃穆,皇威赫赫。
可一百多年过去,高大的城墙也显得陈旧,就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弯着腰在苟延残喘。
顾凛望着站在城墙之上,惊惧之色尽显,连连下令京军,要与他死战到底的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