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江织唱得好,至少没跑调。
蛋蛋唱完了,问爸爸:“学会了吗?”
“嗯。”
江织给他把鞋子脱掉。
“那你唱给我听。”
“手抬起来。”
“哦。”
江织把他的小粉卫衣脱了,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睡觉。”
蛋蛋不想睡,踢掉被子:“爸爸。”
“嗯。”
他伸出嫩生生的小手,去抓爸爸的手:“爸爸。”
“嗯。”
“爸爸。”
江织被这小东西喊得心头发痒,把他的小短腿放进被子里,按住不让动:“干嘛?”
“你爱不爱我?”小孩子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一干二净的纯粹,像一汪从来没有被俗世污染过的清泉,一点酒意下去,天真里再添了活泼。
“爱不爱?”
他懂什么是爱吗?
童言童语,可可爱爱。
江织点头:“嗯。”
他这才乖了,不闹不动了,笑得眯眯眼:“我也爱爸爸,我也爱妈妈。”
“睡吧。”
他闭上眼睛了。
江织在给他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陆姜糖四岁的时候,周徐纺送他去了幼儿园。
出门的时候,周徐纺嘱咐他:“蛋蛋。”
“嗯。”
“妈妈昨天跟你说的话还记不记得?”
蛋蛋的记性特别好:“记得。”他乖巧地一一重复,“不能吃蛋,不能拔树,不能跑得太快,不能跳得太高,不能推同学。”
“还有最重要的呢?”
“不能受伤。”
好乖。
周徐纺亲了亲他的小脸。
“蛋蛋,”外面,一起上幼儿园的小光头在催蛋蛋,“快出来,车来了。
蛋蛋扯了扯小书包的背带:“爸爸还没亲。”
江织蹲下,把他的小渔夫帽戴正:“男孩子不要太黏人。”训归训,他还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去吧。”
“好~”
蛋蛋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地去幼儿园了。
傍晚,蛋蛋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妈妈,”他背着小书包,去了糖果屋,“能不能给我一百块钱?”
周徐纺把他的书包取下来:“你要买什么吗?”
他好懊恼的样子,忍不住揪自己头发:“我弄坏了军军的桌子,要赔给他。”
再揪会秃头的。
周徐纺把他手拿开,给揉揉:“怎么弄坏的?”
“桌子上有钉,我想用文具盒帮他敲进去,然后桌子就散架了。”他把书包里的文具盒掏出来给妈妈看,好懊悔,“我的文具盒也瘪掉了。”
真的,他敲得好轻的。
周徐纺剥了一颗棉花糖喂给他吃:“不怪你,下次轻一点就可以了。”
蛋蛋也给妈妈剥了一颗:“军军说我力气好大,要认我当大哥。”他眨巴眨巴眼睛,好奇极了,“妈妈,为什么我力气这么大?为什么我可以跳到树上去?为什么我的眼睛在水里是红色的?”
周徐纺想了想:“因为我们蛋蛋是超级英雄。”
他恍然大悟的样子。
爸爸给他讲过超级英雄的故事。
这天晚上,爸爸又讲了编超级英雄的故事:“最后,壁虎侠打败了外星兽,拯救了世界。”
蛋蛋穿着壁虎侠的睡衣:“爸爸,我以后长大了,也要保护世界吗?”
“不用。”
“可妈妈说,我也是超级英雄。”超级英雄都要保护世界,保护地球。
江织把故事书放下,给他掖好被子:“你不用,你只要保护妈妈就够了。”
冬季雪压枝头,夏季细雨绵绵,绿瓦红砖旁,桔子黄了,葡萄紫了,围墙上的绿萝一年又绿一年。
后来,江织的病慢慢、慢慢在康复。
后来,江织染了奶奶灰,又染了雾面橙。
后来,江织时常出去采风,他不在家的日子里,小姜糖就会搬个小椅子,坐在家门前。
“蛋蛋。”
蛋蛋很礼貌地回应:“俏俏姐姐。”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他摇头,不去了:“我爸爸没有回来,我不能走远。”
“为什么呀?”
“因为我要保护妈妈。”
世界太大了,他还小,爸爸说:你保护妈妈,我保护你。
“姜糖。”
是他爸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