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喔,他二哥顾宪,魔鬼筋肉人本人呢。
这就要撕破脸了吗?
在这一刻,leo先生终于脑卒中了。
这当然是半夏啦,胖胖的二哥她认不出来,可变瘦的二哥,跟她死后看到的,睡公园的,瘦瘦的,资本家的小走狗就有几分像了,他肤黑,眉粗,有点呆。
如果不是因为愤怒,leo先生还不到那个临界点,可他曾经干过的,最隐秘的事被林珺戳穿给了妻子,也许马上他将面临离婚,分割财产,他热血上涌,他终于挺不住了,此时记者的摄像记对准着他的脸,极为清晰的,他的脸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一半是正常的,一半在往下垮,口水顺着他的嘴角在往下流
他知道自己病了,凭着最后的知觉,他喊:“help me!”
法典也是,绕着转了一圈儿,问:“我可以看看你的肌肉吗?”
leo先生是曾在东南亚招过妓,染过梅毒,可他已经治疗好了,除非生物检测,否则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林珺是怎么知道的?
顾宪回头。
女孩笑了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说:“是二哥对吗?”
救护车的窗子拉不开,林珺于是拍打玻璃,伸手比电话,示意小明赶紧给拘留所打个电话,去接小宪。小明也才想起来,弟弟是该回来了,连忙点头。
弟弟回来了当然好,可他拎根钢管干嘛?
“你才是污蔑,你这是诽谤,我要起诉你。”leo先生说。
“快打120,送他去医院,快。”林珺大吼。
但商场如战场,他作为股东,必须为史瑞克的利益着想,思索片刻,推开数据表,环顾四周,他说:“我听说贵国人非常善于造假,而慈心厂,曾经有过拿西药直接冒充中药的先例。”再看林珺,他转身问:“这份药呢,数据,该不会是用我们的华兰史克做的吧,mairui女士是因为知道这个秘密,才会被捕的,对吗?”
可她是医生,而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挣开小民的手,她上车了。
“二哥。”他也喊。
而在他问出口的那一刻,林珺就知道,这份黑料必定是曹桂给的。
谁怕谁啊,大不了大家一起臭,今天,当着记者的照相机,摄相机的面,她非出口敞快气不可
既然已经翻脸, leo先生也不客气了,他用英文说:“我从不认为中医有效,而且我有证据,能证明慈心曾用西药冒充中药,我有照片,我还有药品。”
这是头一次,leo先生清晰的感觉到,药物在跟自己的身体起反应。
“我是执业药师,我还是名中医,我是他的医生,我必须上车。”林珺说。
今天因为妈妈忙,是法典接的半夏,俩人刚刚才来,因为二哥皮肤太黑了,他不太敢认的,可半夏一叫,二哥就回头了,他也就敢认了。
而他的行为,还是西方人的那套,说话的时候喜欢带手势,张牙舞爪的。
可现在,是他先挑的事。
小民在拉,坚决不肯让林珺上车。
刚才还无比傲慢的,誓要在离开慈心后,彻底打垮慈心的leo先生,在此刻,终于体会了夫人描述的,那种来自东方医学的,奇妙的感受。
不过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个背着双肩书包的小女孩,她举着一串鱼丸,一串小螃蟹,试着问:“二哥?”
而车从面前驶过,一个又黑,又高,又壮的光头男人,手拎一根钢管,似乎是要砸救护车,可他又没砸,追着救护车跑了几步,他又折了回来。
小民要接他的钢管,他不给,还在问:“where\"s 摸m。”
林珺也气坏了,她知道商场很残酷,人们为了利益会连脸都不要。
“同志您去不去?”医生看表:“来不及了。”
中文里有句老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leo夫人很专业,边听边对leo先生说:“这味药非常棒,如果成份是真实有效的,它应该比我们的华兰史克更具疗效。”
可中风让他意识到,原来并非所有的病都是由疼痛引起的,而药物,有时候抵不上一根小小的银针,它也算手术吧,精妙无比的无创手术。
这时人本能的意识是挣扎,想求救,但同时他的意识也会渐渐迷糊,leo先生连嘴巴都张不开,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病的很严重,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华兰史克,是目前史瑞克公司在肝胆癌方面最好的专利药品。
他本来就黑,又是光头,拎根钢管,凶神恶煞的,这副模样要吓坏人的,小民再伸手,示意他把钢管给自己,可小宪就不给,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他被人抓走了,正着急着呢。
这下林珺是真怒了,她有生以来头一回飚脏话:“get the fuck out。”
小民被气的,差不多要跳起来打人了。
在这一刻,在异国他乡,他突然发作了一种不知名的疾病,危在旦夕。
而傲慢的,自大的他在这一刻,除了脑子尚且清醒,全身已经不受控制了,他仿如陷入了一片泥潭,在别人看来,他只是在缓慢的倒下,可于病人自己,时间在这一刻飞快,他的大脑在不停的命令四肢,想让它们听话,想命令它们动起来,但不,它们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数据表是小民做的,由他给leo先生讲解。
他又说的是英文,围观的人更多了,而且很多人在窃窃私语,保安队长以为这是个来砸场子的,示意保安们上前,正准备要抓他呢。
林珺也想放弃的,她刚才就可以不给leo先生吃药,现在也可以拔了针走人,脑卒中,正常来说,leo先生就该从此瘫在轮椅上当活死人人了。
二十岁的年青人,不像四十岁的妈妈会去悲天悯人,此时林珺救了leo先生,就好比蛇与农夫,她出于医德,要救活leo先生,但他是条蛇,会咬她的。
本来这会儿围的人就多,一看来个打架的,好多人都在惊呼。
此刻的他,深陷疾病的沼泽,只能祈求林珺将他拉出泥潭。
当人体失去控制,大脑就会释放危险信号,让人知道自己生病了。
本以为银针入体会很疼,其实并不。
而且即使他今天不就此发难,将来,等史瑞克的药开始营销时,他依然会发难。
林珺喂了一颗丸药进他嘴里,它融化了,像涓涓细流,侵润进了四肢,脑海,他能感觉到,是那颗药在发生作用,让逐渐陷入昏迷的他保有了一丝意识。
小民举起她的手机:“妈你别急,早就叫了,车马上就到。”
“哇,我的孙悟空二哥回来啦。”半夏说着,围着小宪转起了圈儿。
小宪这才答:“hi。”
正好下班时间,厂里的职工们全下班了,现场围满了人,水泄不通。
这时有领导,有记者,大家听到leo夫人夸这款药,都很开心,但也想想听听leo先生对这款药有什么看法,毕竟他才是大中华区的总经理,大家认为他是权威的。
他们说的是英文,这可苦了围观群众,完全听不懂
转眼120救护车来了,把人扶上车,林珺也得跟上去,针灸得持续到他进手术室前,但她才要上车时,护士来拦她了:“同志,您不是这位病人的家属吧,只有家属才可以上车,家属呢,家属?”
可她是拿leo夫人当朋友的,她为对方治病,一分钱都没收,她的做人准则是,先救死扶伤再谈钱,人即使再贪图利益,也给有做人的地线。
那是小宪啊,他是如何在一个月里,至少瘦了三十斤的?
“要吃吗?”半夏把最香甜的,重金属超标的小螃蟹举了起来。
林珺上了车才想起件事来,小宪今天出狱,应该已经过了接的时间了,病人急在眼前,但儿子,她承诺好要接的,这是他重新做人的第一天,她没去接孩子,小宪怎么回家,他知不知道回家的路?
其实如果不是竞争对手,leo先生很想跟林珺做朋友的,她跟他爱人一样,温柔,善良,而且在专业领域,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果林珺的药比它更好,它将会被取代的,这种取代还是自杀式的,因为林珺的药,定价最高是8元一盒,二十粒,而史瑞克的药,是400元一盒,十粒。
可这时忽而小民一把,把林珺拽了回来,他说:“妈,咱不去了。”
它是那么的美味,诱人,饥肠辘辘的小宪接了过去。
林珺把它扎在他身体的每一个穴位上,虽然肢体依然不受控制,可他能感觉到针在鬓角,在拇指尖,在头颅顶部,每一个最恰当的区域的试探,能感觉到针尖带着一股力量,正在收拢他的四肢百骸。
裴秘书在,南博士,张处长,随行的有一大帮人,此刻大家都挤在药研所里,正在看实验数据。
听说丈夫招过妓,leo夫人就开始尖叫了林珺还在骂,用各种自己从国外学来的,恶毒卑鄙的语言,逮着leo先生的不堪,不停的挖
因为美黑和增肌,他已经模样大变,慈心几乎没人认识他了。
林珺才不怕,高声说:“行啊,现在就去验血,咱们查查你的梅毒是不是阳性,你敢去吗青霉素治得好你的症状,但治不好你的卑鄙,贪婪和自私,你个狂妄,肮脏,恶臭的男人,从我这儿滚出去”
林珺高声说:“记者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你因为招妓而染上的梅毒,被梅毒侵蚀的,坏掉的脑子,你是在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你是在污蔑我。”
小民在这一刻目瞪口呆,因为leo先生的卑鄙,刷新了他的认知。
虽然他没有穿虎皮,也没有踏祥云,可在小女孩的眼里,心里,在她无限的想象世界里,那根钢管就是金箍棒变的,而她的二哥,就是真正的孙悟空。
曾经,他以为病是具化的,以疼痛为标准的,药物也该是具化的。
小民手摁在纸上,说:“我能保证这份数据的真实性,因为它是我做的。”
林珺是个中医,是的,中医善于糊涂,比如曹桂,她有孕纹,大腿上还有妊娠纹,但基于良知和家庭和谐,林珺会认为她应该流产过,但并没有生过孩子,她从leo先生的脸上就可以看到很多病,但一般情况下她会选择不说出来。
他依然黑,高,还壮,提着一根钢管,上前问:“daniel, what happened?”
“你是林珺的儿子,不是吗?”leo先生紧接着反问;‘陷害mairui,你也有份,对吗?”
leo夫人都惊了,生气了,要求leo先生住嘴。
林珺喊:“小民,快,我的包,安宫牛黄丸”又喊:“针,把所有的针给我。”
leo先生应该是意识到此时只有林珺能救自己,一只睁开的眼睛在眨巴,里面有祈求,有哀求,紧紧盯着她,leo夫人推了一把,林珺就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