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宸坐在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生怕他家先生因为恼羞成怒直接把他给结果掉。
祁竹生抿着唇看着那把钥匙,身后是气氛诡异的婚房,床上坐着一具骷髅,房梁上海吊着一具女尸, 旁边的柜子上放着笑容奇诡的纸扎人头, 如此恐怖的气氛和眼下的暧昧纠缠在一起, 使得祁竹生的肾上腺素激素升高,呼吸急促之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屋内的烛光很暗,从观众们的视角看过去其实看不太清具体细节, 比如祁竹生现在的神态他们就看不清,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激动不已地起哄:
“对不起,我是个小瞎子,请问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是夏总要升仙的状态”
“靠, 那把钥匙是掉了吧, 掉哪了哪位眼睛好用的大佬给我说一下”
“好像是夏总大腿上吧,这亮度也太阴间了”
“应该是掉在凳子上了,夏总的双腿之间,懂的就懂”
“!!!草, 夏总你好大的福气!”
“我靠我以为刚刚已经够涩了, 这岂不是就意味着, 先生要低头从啊啊啊啊啊”
“先生好像在微微颤抖, 草, 更涩了”
“啊啊啊一想到先生心里其实无比害怕, 我就更兴奋了,狠狠地脑了鬼嫁题材,或者是被献给邪神的大美人, 新婚之夜恐怖不已,边因为恐惧流泪边被年轻又好奇的邪神折腾”
“但凡有一条弹幕写出来,我也不至于天天在微博要饭!”
观众们克服困难也要上,一个个恨不得把手机亮度开到一百瓦,无论是手机还是电脑都跟电灯泡一样锃光瓦亮。
不过视频的限度在那儿放着,所以他们看到的东西和祁竹生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祁竹生甚至能从衣摆下面的缝隙处看到夏宸极速起伏的腹肌。
人的习惯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祁竹生强迫自己不去想,奈何身体食髓知味,看到腹肌的那一瞬间,他的中枢神经立刻就不自觉地麻了一下。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祁竹生闭了闭眼,随即破罐子破摔地低下了头,也不管自己的脸是否碰到了什么,他径直咬起了凳子上的那把钥匙,而后对准锁孔,一鼓作气地拧开了那把小锁。
锁链立刻松动,夏宸三下五除二便把双手从松动的链条中拿了出来。
听到锁链落地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祁竹生软着腰想从地上站起来,奈何刚站到一半便踉跄了一下,夏宸见状连忙抬手将他抱到了怀里。
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的额头上都渗出一层薄薄的汗,具体是为什么他们心照不宣。
祁竹生红着脸移开了视线,欲盖弥彰地般地开始转移话题:“我手上锁链的钥匙应该在那个女尸身上。”
他并未把话说完,但是夏宸闻言立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我去替先生看看。”
说着他便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随即作势要把祁竹生放到这把椅子上。
祁竹生一惊,立刻站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去。”
夏宸闻言露出了一个意外地表情,而后真情实意地劝道:“那边有女尸和骷髅,先生在这边等我就好”
祁竹生抿着唇不回答,动作间却没有半点坐回去的意思。
于是夏宸话还未说完便顿住了,因为他突然明白了祁竹生的意思——他家先生分明就是害怕想粘着他,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想明白这一步后,夏宸立刻就笑了,搂着祁竹生的腰轻轻一拽,便把对方从那把椅子上拉了起来:“先生这么粘人啊?”
他这明显就是在调笑,祁竹生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夏宸立刻见好就收道,牵着祁竹生走到了床边。
就那么两三步的距离,他们走到一半时,床头的蜡烛却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灭了,屋内瞬间暗了一半。
祁竹生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便不敢动了。
“阿宸”祁竹生感觉自己有点丢人,但实在是无可奈何,害怕这种情绪完全不是人能控制的了的。
“别怕,先生。”夏宸立刻把祁竹生轻轻抱到了怀里,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后,他低头亲亲吻了吻对方的额头。
这一招确实管用,祁竹生逐渐放松了下来。
夏宸见状搂着他开始往回走。打算去拿柜子上的蜡烛。
然而走过去之后他才发现,那个蜡烛居然是固定在柜子上的。
夏宸尝试了两下后发现实在拔不下来,便只得牵着祁竹生再次走到了床前。
“先生坐在床边等我一下好不好?”夏宸低头哄道,“我上去找一下那个女鬼身上的东西。”
四下一片黑暗,唯独远处的柜子上有一抹烛光。
祁竹生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轻轻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后,甚至没敢扭头,因为他知道身边坐着一个身着艳红色婚服的骷髅,但却因为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
有时候人恐惧的不是鬼怪,而是未知。
然而相较于祁竹生的胆战心惊,夏宸就仿佛天生缺乏恐惧这个感情一样,他抬脚便跨上了这对鬼夫妻的婚床,两三步走到了那具女尸身下。
木制的婚床因此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黑暗之中越发恐怖。
但祁竹生听到这个动静后却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心安,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夏宸在翻找什么。
但悬空的尸体终归不是很好操作,夏宸翻了半天没找到东西,一想到他家先生还在旁边担惊受怕地等着他,于是他情急之下,手上稍微一用力——“咕咚”。
黑暗之中观众们其实看不太清楚,但是如此大的动静,他们几乎是立刻就猜出发生什么了:
“靠,夏总大力出奇迹啊”
“嘶,夏总这是直接把女尸拽下来了吗”
“新娘:首先,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哈哈哈哈哈鬼新娘:就你急着哄老婆,欺负我老公是死人是吧?”
“等下,只是把尸体拽下去应该不会是这动静吧,我靠我怎么听见还有什么圆东西在滚”
“卧槽这大年初一的,我家柜子动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看,咋办!”
“!!别吓我啊啊啊我胆子小”
“啥玩意会发出这种动静啊妈的有点哈人啊”
“虽然我很害怕,但是一想到先生要哭了我就又激动起来了!!”
“好家伙 满直播间的变态”
骤然传来的重物落地声在祁竹生身后响起,他愣了一下后还没来得及思考,便感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背后滚过来靠在了他的背上。
毛骨悚然的感觉让祁竹生当场便僵直了身体,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就在此刻,夏宸带着愧疚和急切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先生那个,你先别回头啊…有个东西掉了,没事没事,我把它拿起来就好了。”
祁竹生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就贴在他的背后,他不敢细想那到底是什么,只得在心底不停地安慰自己:只是道具,只是道具,没事的
然而正当祁竹生闭着眼催眠自己时,他感觉到夏宸从背后把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拿了起来,但那东西的一部分好像被他压在了身下
“那个,先生,能麻烦你稍微起来一下吗?”夏宸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它它的头发被你坐在身下了。”
什么东西是圆的,而且还能有头发?
——答案是人头。
祁竹生骤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夏宸拽着头发便把那颗女尸头从床边拎了起来,反手放到了另外一边地上,而后把手里的无头女尸往床上一放,连忙跳下床去哄他家先生。
“先生,没事没事。”夏宸搂着腰把人抱到了怀里,边吻对方的脸颊边哄道,“都是假的,别害怕。”
祁竹生当然知道都是假的,但恐惧感并不会因此而减少分毫。
方才夏宸在背后倒腾那具尸体时,祁竹生尚且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当夏宸抱住他柔声安慰时,强装出来的镇定一下子溃不成军了。
祁竹生转过身,一声不吭地把脸埋在了夏宸的怀里。
夏宸当即便感受到了怀里人的颤抖已经自己肩膀上传来的湿意,他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地抱着人坐回了床边,口不择言地安慰道:“别怕别怕,都是假的,一个破密室逃脱把我家先生吓成这样,要不咱不玩了”
“不行”未曾想怀里人却啜泣着开口,“来都来了”
夏宸从来没在床下听祁竹生这么哭过,带着可爱得鼻音,哭腔非常明显,一边哽咽一边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在某些夜晚求饶时的反应。
夏宸回过神后连忙低头哄道:“好好好,那我们就继续玩,先生说什么是什么。”
言罢,他抬手托住怀里人的下巴,想要把对方的脸从自己怀里露出来。
祁竹生却不情不愿地躲了一下,明显是不想抬头让他看见。
夏宸感觉到入手之间一片水意——泪水居然已经流到了下巴,他不由得有些讶异,随即手下稍微一用力,祁竹生拗不过他,只得不情不愿地抬起了头。
床头的蜡烛已经熄灭,此刻两人坐在床边,夏宸只能通过远处柜子上的烛光看到眼前的人面容。
祁竹生眼下突然有点庆幸这个屋子里没什么亮光,但遗憾的是,夏宸的夜视能力无与伦比的好。
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夏宸能清晰地看见祁竹生哭到泛红的眼角、被泪水浸透还在颤抖的睫毛、沿着脸颊一路流到下巴的泪珠、死死闭着的嘴唇以及惊魂未定的神情。
因为恐惧,祁竹生眼下甚至还在低低地抽泣,动作幅度很小,宛如受惊的小兔子。
这简直是百年也难得一见的奇景,祁竹生的长相原本是清冷出尘那一挂的,此刻却被他自己哭得平白添了几分脆弱和无助,看的人心里发热,恨不得让他再多哭一点。
夏宸现在就是这么矛盾的状态,他一看到祁竹生哭,一方面心疼得不行,另一方面又心痒难耐,并且忍不住开口逗弄道:“这是谁家的大美人啊,怎么哭都能哭得这么好看啊。”
祁竹生带着水意瞪了他一眼,然而这一眼却因为那点泪意变得毫无威慑力,反而勾得人想忍不住继续欺负他。
夏宸见状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如此近的距离,祁竹生一眼就看见了他脸上的笑容,于是忍不住嗔了他一眼,随即带着哭腔命令道:“帮我把泪擦了,别笑了。”
夏宸闻言笑得更欢了,不过还是听话地低下了头,凑到祁竹生的面前,沿着泪痕从他的眼角一路往下舔吻。
柔软湿润的触感让祁竹生骤然红了脸,他下意识往后躲了躲,语气羞赧道:“用手擦就好唔…别舔小混蛋”
夏宸闻言却越发得寸进尺起来,仗着祁竹生双手被捆无法反抗,他趁着对方一个不注意,直接撬开祁竹生的唇齿探了进去。
可怜观众们因为灯光的问题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具体细节是一概看不清楚。
但也正是因为看不清楚,所以听觉的体验才变得更加刺激。
暧昧的水声在屋内微妙地回响,祁竹生带着哭腔的推拒更是让被迫当瞎子的观众们激动不已:
“??!!舔哪里!!让我康康!”
“啊啊啊啊那几个破蜡烛,关键时刻能不能给点力啊妈的”
“我靠我靠,先生带着哭腔骂人也太涩了,我靠,先生骂骂我吧!!”
“又软又辣又涩,呜呜呜太可爱了我死了,夏总你刚刚绝对是故意的吧”
“一想到茶总很可能每天晚上都有这样的艳福啊啊啊啊想魂穿茶总”
“我不一样,我想魂穿先生嘿嘿嘿”
“《论当代曹贼的多样性》”
“赛博曹贼已经进化到既馋人家老婆又馋人家老公的地步了吗”
“你们都不行,我要魂穿床板!!”
直播间观众这种即使瞎了也要嗑cp的毅力实在令人叹服。
不过夏宸这招用耍流氓来转移注意力的方法确实管用,祁竹生羞赧之余倒是把那些恐惧感抛却了一二。
等到夏宸亲够了放开他时,祁竹生的声音中已经没什么哭腔了:“你找的钥匙呢?”
夏宸轻笑了一下:“这不是忙着哄老婆呢嘛,宝贝老婆哭成这样,谁还顾得上找钥匙。”
祁竹生红着脸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夏宸见状立刻老实了,跟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把金色的小钥匙:“逗你的,钥匙在这儿,我把那具女尸拽下来的时候从她怀里掉下来的。”
祁竹生闻言看向了自己身下,但是黑暗使得他几乎看不清楚。
夏宸见状开口道:“先生直起身就好,我替先生找。”
祁竹生闻言有些犹豫,毕竟夏宸身后就是那具无头女尸,他要是直起身,基本上一低头就能看到她。
但他也只犹豫了几秒,祁竹生就算再害怕,也不是那种愿意为了他自己而耽误正事的人,所以他最终还是按着夏宸的意思在他身上坐直了上半身,只不过他没敢往夏宸身后看,只是半闭着眼垂眸看着夏宸的脸。
于是两人之间的姿势就变成了祁竹生上半身挺直跪坐在夏宸身上,因为两人的身高,这个姿势使得夏宸的脸刚好到祁竹生的肩膀处,抬起头能接吻,低头能埋进祁竹生的胸口。
这个姿势对于他们俩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祁竹生坐直身体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僵了一下。
夏宸很快便欲盖弥彰地低下了头,装出一副要去找锁孔的样子,但他的手却下意识环上了祁竹生的腰,非常的自然。
夏宸为了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面上难得什么表情也没有,连笑意都被他压了下去。
然而他这副面无表情的神色却又和某些时候的状态不谋而合,当他脸上的笑意消失后,他身上的那股少年气也消褪,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别样的英俊。
祁竹生看到他这副专心致志的样子甚至有些下意识的腰软,他被自己不争气的身体搞得脸一热,不敢再低头看夏宸的脸,但他又不敢把目光放平,因为一旦放平,无论把眼神往哪瞟都能用余光看见夏宸身后那具无头女尸。
无可奈何之下,祁竹生只得抬头看向了头顶。
他们俩这副突然安静下来的样子就差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写在脸上了,观众们虽然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神情,但是又不傻,见祁竹生一坐直身体他们俩立刻就安静下来后,观众们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异样:
“!!这个姿势!!”
“你们俩怎么不说话啊!说词啊!”
“靠,怎么突然安静了下来,先生也不哭了,夏总也不耍流氓了,有点不适应啊”
“我看见了!!夏总你的手往哪放呢!”
“卧槽,夏总的头只要稍微低一下,就能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诡异的安静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不明白啊!他俩为啥不说话啊,这个屋子好吓人啊,听不到他俩说话我浑身难受”
“就是熟悉的姿势带来了熟悉的感觉,懂吧”
“靠,我突然悟了,小脸通黄”
“!!你们不对劲!”
祁竹生抬头看着上面,尸体已经被拽了下来,房梁上除了一根上吊绳外什么也没有,看起来倒是没下面恐怖,但是这个屋子的高度似乎有点不对劲,祁竹生抬着头看了半天,只看出屋顶似乎印着什么东西,但想要再细看就看不清楚了。
夏宸的手在他腰上比划了半天,揩油一摸遍了每一个角落,搞得祁竹生忍不住红着脸问道:“还没找到吗?”
未曾想夏宸回道:“已经找到了。”
祁竹生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找到了为什么不解锁?”
夏宸颇为不要脸道:“我只是突然发现先生的腰被锁链捆着好像显得更细了。”
祁竹生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夏宸的重点居然还在自己的腰上,他脸一热,忍不住开口道:“赶紧把我解开。”
“遵命,先生。”夏宸笑着低下了头,握着钥匙开始给祁竹生解锁。
祁竹生见状收回了目光 ,再次看向了屋顶。
这次可能是角度的问题,祁竹生隐约在上面看到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凸起。
巨大的诡异感让祁竹生下意识往回坐了坐。
感受到腿上传来的柔软,夏宸不动声色地顿了一下,而后快速拧开了祁竹生身上的锁,把他身上的锁链扯下来后问道:“先生,怎么了?”
“屋顶好像有东西。”祁竹生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太高了,我看不清楚。”
夏宸闻言抬头看了过去,而后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屋顶怎么这么高?”
夏宸本科学的就是建筑,一眼就看出来蹊跷,他大概估算了一下屋内的称重后忍不住道:“这个高度正常建筑基本上不可能这么高。”
祁竹生疑惑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夏宸看着头顶眯了眯眼睛道,“屋顶是被有意设计成这么高的,上面肯定有信息。”
说着他松开祁竹生,反身跨到了床上,但即便以夏宸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却还是看不清楚上面的状态。
于是他只得低头看向了祁竹生:“先生,我抱着你看看吧。”
经过这么长时间,祁竹生多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氛围,闻言点了点头也站起来跨到了床上。
夏宸招呼也没打一声,一手环着祁竹生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便把人抱了起来。
这种抱法确实能最大限度地利用两个人的身高,但祁竹生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因为——夏宸抱就算了,手下还捏了两下。
他仗着黑暗之中观众们看不到,便肆无忌惮地吃起了豆腐,祁竹生低头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却见这小混蛋装无辜道:“先生能看清吗?”
祁竹生抿着唇看了他一眼,而后抬头望向了头顶,然后他便骤然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先生?”夏宸见他不说话,边问还边颠了两下。
祁竹生被他颠的陡然回过了神,连忙扶着他的肩膀道:“能看清天花板上印着龙凤呈祥,龙的样子很奇怪凤凰的样子倒是正常,但是上面插满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