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和母亲从前对舅舅并不好,她们受到了崔家人的威胁,害怕受到舅舅的报复,当然会改变自己的立场。这,并不算奇怪。大半年前,我就知道了。”姜昭再说起来,语气很平静,没有怨恨也没有哀痛。
姜曜失神地看着她,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头,他不敢想姜昭这大半年来一个人憋着这些事是如何度过的。
“外祖母因为惊厥去世,李家也受了报应。父亲和母亲他们……大哥,你该明白我的意思。”既然姜曜也知道了此事,姜昭索性就将话说开了。
她琥珀色的眼瞳盯着姜曜,无悲无喜。
不到十八岁的小姑娘,语气和神色都十分冷静,仿佛她口中的那些人已经不再是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大哥明白,无论何种结果,都是该受的代价。昭昭,过后就忘了这些事吧,和陆明德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沉默了许久,姜曜一字一句地开口,语气含着无尽的怅惘。
他比不上自己的妹妹,他也知道妹妹的心早就冷了。
姜昭看着他,缓缓地点了下头。
她的身体也要好了,一切是该要重新开始。
因为和自己的大哥说开了一切,一直到傍晚,姜昭的兴致都不怎么高。
看到面带微笑归来的陆照,她眼睛一转,使了个坏心眼,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怪你,今日祝先生都发现了,还提醒本郡主要节制!”
陆照没有被她的怒吼吓到,反而觉得她故作愤怒的模样很可爱,轻轻抿着唇开口,“那祝先生一定是误会了,我们那般如此全是为了郡主的身体。明日,我会同祝先生解释清楚。”
“不准解释!”闻言,姜昭更是恼羞成怒,这样解释祝先生会怎么看她?她不就成了吸、人、阳、气的小妖、精了?
本来,她的身体突然转好的原因还没有弄清,被人联想到那方面,姜昭再是直白胆大也不能接受。
“好了好了,那就不解释。祝先生师从龙虎山,不会在乎这些小节。”陆照表情温和地安抚她,又问她的身体如何。
边询问,手指边移到她的腰间。
姜昭现在有力气,直接就躲开了,又瞪了他一眼,“昨日本郡主就说过了,我身体好的很。而且,祝先生也说了,我接下来连药也不用喝,还不让张太医帮我施针了。”
她有些得意,眼睛亮晶晶的,翘起的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陆照却是第一次听到,黑眸抬起来,定定地望着她,“不用施针也不必用药,郡主说的是真的?”
他的嗓音低哑,慢条斯理的语调优雅又从容,可姜昭就是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一丝紧张,不再卖关子,乖巧地点头应是。
“我就要和寻常的小娘子一样了。能跑能跳,还能出门游玩,我可以去东海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陆照低低嗯了一声,伸手抱住了她。
姜昭埋首在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咧着嘴笑了。
原来,陆表兄他那么紧张啊。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呢。
次日,正值休沐,陆照回到了梧桐巷的宅子。
赐婚圣旨既下,他要着手准备的事情太多,一刻闲暇的时间都没有。
吩咐陆十买了些节礼,陆照决定先去一趟座师的府上,他身边没有长辈,婚事还得仰仗座师帮忙。
正要出门的时候,陈氏坐着马车被奴仆拥着来到了梧桐巷。
看到陆照,她脸上的笑亲热至极,“照儿,这是要出门吗?”
“不错,照预备请座师帮我操持婚事,正要去拜访。姨母此番前来,所为何事?”陆照垂下眼眸,态度平淡,他知道陈氏急冲冲赶来的目的。
不想再浪费时间,陆照径直挑明了婚事他自己早有打算,不必陈氏插手。
闻言,陈氏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没想到陆照会这么不给她面子,斟酌了几瞬,她不想放弃,又道,“姨母可不就是为了照儿与郡主的婚事前来?姨母是你的长辈,又受你母亲所托,当然要来帮你操办婚事。不然,姨母对不起你母亲的在天之灵。”
说着,她拿着帕子掩面,竟是低声哭泣了起来。
陆照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你进京赶考,姨母收留你,早就将你当做是嫡亲的外甥。这件事上若不帮忙,姨母实难心安。”她又提起了往事,话里话外很有另一种意思。
若陆照执意将婚事交给别人来办,就是不尊重她这个姨母,就是忘恩负义不懂规矩。
陆照闻言,没有冷脸也没有恼怒,而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姨母有所不知,照非是不想姨母帮忙。而是,很快,这忙姨母想帮也帮不了了。”
陈氏皱眉,不解他的话中意,“照儿何出此言?”
什么叫,她想帮帮不上。难道,很快,就有事情要发生?
她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而下一刻陆照的话就应证她的猜想。
陆照轻描淡写地开口,“姨母不必担心,到了那日,照一定会记得姨母昔日的恩德。”
次日,后宫一宫人因偷窃被抓到刑司处,从她的口中,审出了一件陈年旧事。
当年宫宴上的毒,是李太后吩咐人下的。提供剧毒的人,正是李太后的独女,端敏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