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温凉, 浴缸里的陆浓不满意闹腾起来,贴着浴缸攀住裴寂安的脖子,“唔, 好热啊……”
小小一间浴室里,夏季的闷热似乎被油然而生的东西火上浇油, 裴寂安身上的衣服到处湿漉漉, 他拉开陆浓让她重新趴回浴缸上, 打开一扇窗户, 让清风吹散一室燥意。
敲门声在隔壁响起, 裴寂安从盥洗室里出来, 吴妈正站在他和陆浓卧室的门口,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盛着几杯白水。
“姑爷, 小姐怎么样了?”吴妈眉眼焦虑地问。
裴寂安面上虽然仍带冷意,但触及吴妈真心实意的关心,他沉默片刻说:“她没事, 您不用太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太晚了, 您先去睡吧。”
说完接过吴妈手里的盘子,打算返回盥洗室。
“那……行吧,姑爷有事别忘了喊我,我最知道怎么照顾小姐了, 她从小就娇气,生病了最爱闹脾气撒娇, 您多担待点。”
吴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嘱咐的话, 说到最后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你和小姐都没吃完饭,我去给你们做点夜宵吧,小姐这个样子吃不下饭,煮完糖水鸡蛋倒刚好。”
裴寂安没有半点不耐烦听吴妈说话,知道现在不让吴妈做事她是不会安心的,他温声说,“那就谢谢您了。”
“哎,不客气不客气,”吴妈一听裴寂安答应了,瞬间喜笑颜开,“我这就去做。”
走了两步,吴妈踌躇停下脚步,回过头叫住裴寂安,两只手握在一起,紧张中略带愧疚的说:“姑爷,我要跟您道个歉,我一直对您有误解。”
吴妈细细解释,“头天来这儿的时候小铮和小沈对浓浓的态度不友好,没过多久您妹妹又找上门骂浓浓,我替浓浓伤心,说句不好听的,她虽然带着小淮,可毕竟也才二十多岁,您儿子都和她差不多大,还有态度恶劣的小姑子,至今态度不明的公公婆婆,您说,她得有多难?”
“还有啊,上次听小姑子说,您一直不婚和前妻有点关系,我不知道这话真假,可听着毕竟刺耳,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让我老婆子想起来就替小姐揪心,所以……”
吴妈觑了眼裴寂安的神色,见他神色并未生气,甚至非常耐心侧耳听着她的话,一咬牙把话说完了,“所以我就给您天天炖补汤,让大家误会您身子有恙,不过您放心,都是些不伤身的温性吃食补药,绝对对身体没坏处。”
裴寂安:“……”
他揉揉眉头,心想怪不得陆浓是那么个狭促性子,还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裴寂安郑重地给了吴妈承诺:“您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处理好家里的事和前妻的事。”
他从没有过正常的家庭,也从没有过正常的婚姻,年少时或许有人试过给他委屈受,但等他真正成长起来之后,那些人或许在背后、在心里埋怨他责怪他,可从不敢在他跟前说什么。
罚过裴铮和沈既明,警告了裴明霞后,裴寂安以为再也没人会在陆浓跟前说闲话,至于他的父母,这些年裴寂安心里只当他们是需要自己尽子女义务的两个人而已,他们对陆浓不尊重,裴寂安便不需要陆浓孝顺他们。
那是他的父母,不用陆浓为他承担孝道。
而其他人,裴寂安想当然地以为陆浓是他明媒正娶合法的妻子,旁人应该像尊重他一样尊重陆浓。
但今天舞会在他未出现之前,陆浓落寞坐在角落里,那群人似有似无看笑话的嘴脸让他明白,他做的的确还不够。
还有纠纠缠缠了十几年的事,关于裴家沈家,两家父母、小辈,沈以梅和沈一鸣,那些提起来就让他犯恶心的往事,也是时候有个终结了。
“哎,吴妈相信你,吴妈今天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就是看出你是个好孩子,待人以‘诚’。”吴妈唏嘘,不知道想到什么,随后反应过来,“吴妈不多说了,你赶紧去照顾小姐,吴妈去做吃的。”
可不是个好的嘛,喝了那么多天的补汤,从不抱怨一句,裴铮、小姑子犯了错不偏袒,对待浓浓和小淮也好,不嫌弃小淮是拖油瓶,连她这个老婆子都敬重。
吴妈心里为小姐高兴,走起路来都带风。
裴寂安端着水回到盥洗室,陆浓不知道怎么爬出了浴缸,跪坐在浴缸边上,脸贴着浴缸边缘,手伸进水里拨弄。
月光透着窗户照进屋内,一室清明,她如同一匹流泻的雪白锦缎,在月光下散发出莹白茫茫的柔光,似雾似纱,白到发光。
原本束缚好的长发此时凌乱散开,有的被水打湿贴在皮肤上,有的顽皮垂落,随着夏日温柔的清风轻扫红影。
裴寂安将盘子放到架上,俯身温柔抱起她重新将她放到水里。
然而陆浓触及到裴寂安的肌肤、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一股不知是从身体哪里燃起的火气迅速将她点燃,陆浓更热了。
原本已经渐渐平息的热意死灰复燃,燃烧着陆浓的神智,她想寻找一丝清凉,像小兽一样脸对着脸和裴寂安贴贴。
直到寻到裴寂安的嘴唇,她试着咬了咬,无意识亲亲。
裴寂安的眼神如墨,浓意未化开。
一只大手扶住陆浓的脑袋,阻止她退却。
大海吞噬了迟钝的小银鱼,不允许她逃跑,小鱼被大海温柔以待,胆子渐渐大起来,想要翻身掌控大海。
一只鱼怎么掌控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