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门窗都关得很紧,没什么风,可谢锦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冷,身上涔涔渗出的汗水凉了之后微微带着点寒意,只冷到头顶心。
他的脸色也很白。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身上无处不叫嚣着痛,冷汗总是一层一层往外冒,额前的发丝上甚至都滴着水。
身上的伤看着更可怖,殷红,青紫,肿胀,后背已经被剪开的衣服下道道泛着血迹的檩子,蜿蜒交织,让人心惊。
楚南衣僵在远处,微垂的目光落在那作死的狐狸身上,心里忍不住想着,主上到底还是手软了,今晚就该直接打死这狐狸。
往日明明聪明得很,今晚上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被一顿藤条收拾得脑子也空了?
藤条打在身上,也没把头打坏吧。
谢锦此时心里一片纷乱,自然没心思去理会楚南衣的想法。
身上的伤不停地折磨着他,容毓静冷幽沉的目光也让他全身血液逆流似的,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解释自己这番激烈的反应。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非常想坦白,想让容毓把余下没打完的继续打完,他愿意承受更多的惩罚,哪怕把木桶里剩下的藤条全部打断,只要……只要饶过小豹子。
他可以保证以后做事一定三思而后行,绝不再任性妄为,再也不把小豹子拉下水。
可对上容毓那双静冷得像是能洞察一切的眸子,谢锦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是无所畏惧,他也有害怕的时候,他怕自己真要把这些话说出口,反而会彻底触怒主上,让小豹子处罚加重。
以前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是因为没有软肋,没有惹到这位煞神般的主子。
如今谢锦才明白,他所有的聪明和狡诈心思到了容毓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用自己的伤势来跟容毓谈条件?
谢锦知道这个念头太天真,太不切实际。
他也没这个胆量。
如果容毓真的要罚轩辕曜,就算谢锦抵上这条命都不可能让容毓手软一分,何况主上今晚对他本已宽容,发落下来的责罚只实行了一半,他又有什么资格再用这件事来谈?
容毓意志之强大,心性之坚硬,当今世上无人可比。
跟他谈条件?
谢锦努力从晕沉的脑子里找回一点清醒,垂下沁着汗水的眼眸,终于缓缓开口:“臣……臣忘了自己还没谢恩……”
楚南衣表情定格在脸上,望着谢锦那凄惨狼狈的模样,嘴角一抽,心里却到底是松了口气。
好嘛。
还没蠢到不可救药。
“看你精神状态还不错。”容毓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波动,“处理好伤口就行,止疼药就别用了,疼几天长长记性。”
说完这句,他起身打算离开,走到门前又补了一句:“给你三天时间休息,三日之后到本王身边当差,本王抽空试试你的身手。”
话落,拉开门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