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一怔,之后低头,她记得旁边有一块板砖。
胡奶奶:“之前我还念叨着,殿卿也说,请你和望舒吃饭,怎么现在我听说,你们就闹掰了呢!”
雷正德:“搭理了。”
他眉眼间泛起恶劣来:“他知道你已经被我睡了吗?”
陆殿卿:“对了,正德,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陆殿卿便道:“奶奶,我刚才忘记说了。”
陆殿卿却在这个时候,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淡声说:“据我所知,林家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分了就是分了,她就是不想和你结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做梦呢?你能醒醒吗?”
陆殿卿正在房间翻译着一份文档,并不是保密级别很高的文档,所以干脆拿回家翻译了,他翻译过后,便开始修缮润色,谁知道这时候雷正德来了。
雷正德却只是痴痴地望着林望舒:“林望舒,如果我说的不是放屁呢,那一切还可以挽回吗?”
于是她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深情,但你知道你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雷正德:“我会少你钱吗?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陆殿卿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所以你老人家不用去劝了,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雷正德扬眉:“是吗?”
雷正德哈哈笑:“所以我说殿卿这小子行,比我强多了!他蔫不吭声竟然领证了,胡奶奶你竟然也不知道!”
两张大团结飘落在地上,很快被地上的湿润浸透。
雷正德正是一肚子苦没处说:“胡奶奶,我也不知道啊,她气性大,脾气也不好,我妈说话也不好听,话赶话没好话,结果谁也不服气谁,望舒就拿我撒气,和我闹掰了。”
雷正德一进屋就很有些抱怨:“你怎么还住这里,还不搬家?这地儿是人住的吗?我差点没找到,进院子还差点踩了一脚泥!”
雷正德一听,眼睛瞪老大:“领证,什么意思?”
胡奶奶有些懵:“领证了?跟谁,怎么就突然领证了?没听说过这事!先生那里知道吗?”
这时候胡奶奶进屋了,雷正德赶紧道:“胡奶奶,殿卿竟然结婚了,我都不知道!”
胡奶奶叹了声:“我怎么听着,林家那边,好像这个事真是黄了呢,闹了半天你们是闹性子啊!”
陆殿卿:“那好,我等着你送给我结婚贺礼。”
雷正德简直是啧啧称奇:“我真没想到,没看出来,你闷不吭声的,竟然做出这种事,竟然偷偷摸摸领证了?你行啊,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姑娘干嘛的,长得怎么样?什么时候领出来见见?”
雷正德:“说得可不是吗,其实我们谈了对象,你说还能怎么着,她最后还不是得嫁给我,她就是自己没想明白,耍小性子,要我低头,但她哪里知道,我万一一狠心,真不要她了,最后哭的还不是她?”
陆殿卿打量了一番他那脸上肿胀,之后低头继续润色自己的文件。
雷正德看到胡奶奶,觉得亲切,勉强笑了笑:“胡奶奶就是好,什么时候胡奶奶搬回去住就好了,我能天天去蹭饭。”
陆殿卿:“还没来得及说而已。”
雷正德浓眉打着结:“我这不是找望舒聊聊嘛!”
陆殿卿唇角微微翘起:“临时起意,突然觉得结婚不错,就去登记领证了,不过家里也是刚知道,也没走正经流程,怕她家里觉得不好,所以没正式公开。我已经和家里长辈联系了,过几天我三叔有空了,会过来北京登门拜访谈婚礼的事。”
林望舒:“这可不好说,钱上面,只有我自己不亏待我自己。”
陆殿卿没搭理他。
雷正德腾地一声站起来:“你竟然结婚了,你竟然结婚了,你什么时候结婚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时看到他那张脸,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你脸怎么了?这是让人给打了?”
最后,终于数明白了,竟然是三十张,林望舒不太记得自己存折里剩下多少钱,她隐约记得没到三百块,按说二百多,也许是二百五六十?
胡奶奶:“啊?什么?”
一板砖呼过去,雷正德被打得半边脸通红,不过他却并没恼,他眸底翻滚着火烫到烧人的情绪,抬手指着自己完好的另一半脸,哑声说:“来,还有这边呢,再来一下,我的望舒就是能干,打人都打得这么利索。”
雷正德指着自己的脸:“瞧,这就是她留给我的纪念,她可真能耐了……”
雷正德从后面喊:“林望舒,你忘了吗,明明说好了,回来之后就结婚,你忘了我们在云南农场,在红杉树下,坐在芦苇丛旁,我们曾经说过的话吗?”
陆殿卿没过去送,他坐在临窗的书桌前,听到了雨中透过来的话。
再相见,这个人将是她丈夫的发小。
雷正德这个人大方,林望舒和他算钱,他就已经很受不了了。
雷正德拿过来怀表,钱却是根本不接。
胡奶奶满脸狐疑,她可是从小看着陆殿卿长大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陆殿卿:“奶奶,我忘记说了,这两天领证的,估计一两周后,我三叔进京,正式登门提亲,商量补办婚礼的事。”
胡奶奶见了,忙笑着招呼他,又说给他沏茶:“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陆殿卿:“和我领证的,是林望舒。”
之后一屁股蹲在旁边的老靠背座椅上:“殿卿,你什么时候搬家,等搬家就方便了,回头找你打牌。”
陆殿卿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过来了?”
然而雷正德显然还是有话说:“谁也不能明白,我可以对着一百个姑娘笑,但我只会对着她哭,我发誓我这辈子一定会娶她为妻,她就是我的妻子!”
陆殿卿:“到时候你记得要叫嫂子,你总得有点礼貌吧。”
雷正德摆摆手:“没事没事,大老爷们被拍一砖算什么!”
雷正德:“是啊,我记得,这几年,我一直照顾她,我把她照顾得很好!其实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我那么喜欢她!”
雷正德:“我给出去的钱,不会再拿回来。”
外面春雨簌簌而下,胡奶奶推开门,笑呵呵地说:“我给你拿了紫药水,赶紧抹抹,你再喝口热茶,我还放了红枣,暖暖胃,不然万一伤风感冒了就不好了。”
胡奶奶;“这……其实要谈对象,还是得和气,不能闹气,闹气了,说难听了,谁心里也不好受,回头婆媳关系也不好处。”
陆殿卿想了想:“你好像比我小两三个月吧?”
雷正德连连点头:“对对对!”
雷正德:“什么?”
胡奶奶:“怎么了?”
胡奶奶一呆:“什么?”
她实在是不想说,这种话,上辈子她早就听过十八遍了。
陆殿卿漫不经心地道:“我觉得可以。”
胡奶奶:“敢情是这样?”
雷正德:“好好好,我肯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一定得给我看,一定得给看,我得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才让你动凡心!”
雷正德:“那我倒是好奇——”
她叹了声,终于道:“雷正德,我已经忘了,这些回忆,在我眼里早就褪了色,就像是嚼过的甘蔗,咂得毫无滋味了。”
雷正德:“你得告诉我啊,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呢!完全没听你说,你看这,我都没给你准备贺礼!”
说着赶紧出去了。
陆殿卿竟然已经领证了,他觉得自己也得尽快,该哄的哄着,不能再斗气了。
陆殿卿:“她搭理你了?”
林望舒转身就走。
林望舒拿到了钱,真是神清气爽,从此后她和这个人彻底没关系了。
他反应这么激烈,倒也在陆殿卿意料之中。
胡奶奶见此,赶紧起身,拿了一把伞给雷正德,又起身要送:“望舒的事,你要真是还存着念头,我回头帮你劝几句。”
林望舒把怀表掏出来,又从三百块里掏出来两张,一起扔给他:“还你,我们两清了。”
她将那三十张大团结塞进已经有些泛潮的信封里:“我存折多少钱?我忘了。”
胡奶奶吓了一跳,心想这孩子怎么这样,当即赶紧道:“这个我是不懂,我都老了,哪里懂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先做饭去了。”
雷正德痴痴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拿出一个信封:“给。”
林望舒无动于衷:“我刚才说了,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我要和别人结婚了。”
陆殿卿:“我领证结婚了。”
雷正德却突然火了:“这话我可不爱听,你根本不懂,你当然不明白我们的爱情,我们生死与共的爱情,我们都是一起熬过来的,这种爱情,外人永远不懂!”
陆殿卿:“等我三叔过来北京的时候,会一起吃个饭,到时候也许有机会见见。要不然现在也没正经提亲,她也不好意思,怕人说闲话。”
林望舒:“我已经谈了新的对象,马上就结婚。”
雷正德和陆殿卿关系好,打小经常一起混着,自然对胡奶奶熟。
她捡起来,直接拍过去:“我看你这张脸就是欠。”
林望舒接过来,拆开信封,之后一张一张地数钱。
或许是发泄过了,雷正德稍微平静下来了,他喃喃地说:“我再想想吧,这一件事情我要好好想想,我得琢磨一下她到底怎么想的……女人的心思备不住怎么回事呢……”
雷正德却又痛苦起来:“其实她就是气性大,和我妈赌一口气,这个事我在中间也难办,殿卿,你知道我的苦衷。”
雷正德:“行啊,那肯定!别说让我叫嫂子,让我叫奶奶也行!”
林望舒:“给钱,不然你的怀表我直接给你扔粪坑里去。”
雷正德便开始嘀咕起来了:“她就是这样,总爱闹脾气,生我的气,不理我,对我说那么绝情的话,她说的那些话多难听,她还打我,她怎么可以这样,她以为我没脾气吗?”
林望舒回首,看了一眼雷正德,她清楚地看到了雷正德眼中的痛苦。
他眸光毫无波澜地看着他:“你还记得五年前我找你的事吗?”
他突然狠了起来:“我就应该给她来一个狠的,从此真的不搭理她了,如了她的意,我看她以后等着哭去吧!”
她也是惊了一下,脑子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雷正德:“哪还能真分呢,胡奶奶,你估计也知道她性子,她就是性子太烈了!就是要我低头,他逼着我低头!”
陆殿卿翻过一页材料,才漫不经心地道:“我说我已经登记结婚了,就在前几天。”
陆殿卿唇角拉得平平的,一句话没说,继续低头看他的文件。
外面雨有些急了,他半边脸肿着,头发都湿了,仿佛一个落汤鸡,所以才过来陆殿卿家避避雨。
雷正德突然咬牙切齿起来:“你就是故意折磨我,是不是回到北京之后你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就要折磨我折腾我,你是不是想看我给你跪下来呀?我给你跪下来可以吗?”
雷正德这个时候拍拍屁股起身:“天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
林望舒:“是。”
雷正德闭上眼睛,将脑袋往后仰靠在交背椅上,长出了一口气说:“女人和女人的之间的事情真是让人受不了,我就是受那个夹心气的,里外不是人。”
雷正德:“差二十多不到三百,你不用找零了。”
过了一会,胡奶奶进屋了,擦了擦头发,叹了声:“你说这叫什么事,我今天怎么就跟活在梦里一样。”
陆殿卿:“是吗?”
她是刻意要数,不但要数,而且要清清楚楚一张张地数,这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羞辱,更是一种清算,这就是在告诉雷正德我和你就是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