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便不说话了。

        陆殿卿额头覆了一层薄汗，声音哑得厉害：“我总有些担心。”

        林望舒可以感觉到，他很渴望，但是全程都很克制压抑，将濒临疯狂的火山压在克制冷静的海面下。

        这可能是一种蜕化，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觉得这次回来，他明显比之前沉默了，也稳重了。

        睫毛垂下间，浅淡琥珀眸子专注望她：“我的望舒这么努力，我很欣慰。”

        现在的他，拥有了比自己所能看到的更为广袤的心灵空间。

        这可能就是锤炼，或者说，他被他的经历重新锻造了。

        陆殿卿自己想想也笑了。

        林望舒心便酥酥麻麻的，她软软地揽着他的脖子，仰起脸来，想亲他，只是这个角度她够不着他，于是唇便似有若无地划过他硬朗利落的下颌线。

        林望舒也就靠在他肩膀上。

        陆殿卿静默地望着她，之后温柔而无奈地笑了。

        于是她终于也抬起手来，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颈子间，汲取着他清爽宽厚的气息，低声说：“我的殿卿这么努力，我却很心疼。”

        她轻声说：“你不是也看了一些这方面的国外研究吗？”

        傍晚的霞光犹如轻纱一般笼罩着他们，陆殿卿的声音低沉缱绻：“在外面很忙，顾不上想你，不过晚上会想，特别想。”

        她胸口便溢出一种异样的情愫，那种情愫发酵，膨胀，让她的眼睛发热。

        席铭没了，科技树的某一个枝芽枯萎了，一个人的命运，两个人的命运，甚至所有人的命运都可能无形中受到了牵扯。

        她知道他受不了这个。

        陆殿卿垂下眼睛，幽深的眸子低头凝视着她：“还记得最初我们要谈对象前，你和我提过的吗？”

        他一定在努力压抑着。

        她残忍打破他的期待：“是我今天喝下去的鸡汤声音吧。”

        陆殿卿：“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温柔而疲惫，但是林望舒却听出了酸涩的无奈。

        她怎么忍心让他去面对积弱不振的挫败？

        林望舒：“嗯……这不是懂事了嘛，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了。”

        陆殿卿身形顿了顿，之后俯首下来，密集而轻盈地亲她，抬起她的下巴，切换着角度亲，温热的吻流连到她的唇畔、鼻尖和脸颊上。

        落日西坠，彩霞漫天，晚风之中，林望舒仰起脸，异样的渴望让她的眸子弥漫着别样的风情，墨黑的眸子也变得湿润起来，她低声说：“大夫说可以呢。”

        并不激烈，与其说是渴望，更不如说是温存的安抚，仿佛虫蚁久别重逢后的触角相碰。

        林望舒望着他那期待的样子：“我觉得——”

        这时候，园林中幽静，也没什么人，他干脆抬起胳膊来，将她揽在怀中。

        陆殿卿声音轻而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那个时候我就犹豫过，怕自己不能照顾你，会让你受委屈，现在觉得，我确实做不好。”

        他怅然若失，便干脆半蹲下来，将自己的耳朵贴附在林望舒肚子上，侧耳去听里面的动静。

        陆殿卿视线落在她眼睛上：“你最近比以前都努力学习？”

        她便抬起下巴，用牙齿密密地咬他，很轻，似有若无地那么咬。

        林望舒仰起脸：“其实也还好，我这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陆殿卿抬起手，长指拂过落在她湿润唇上的发丝：“我现在比任何时候更清楚而现实地意识到，在激烈的博弈与交锋中，科技才是硬道理硬实力。”

        这个角度，让他们两个挨得很近，大半身子都紧贴在一起，而他低低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低沉缱绻，质地厚醇。

        林望舒软软地道：“我有空了也在想你……”

        也才差不多半年不见，他比之前沉稳了许多，也学会了更好地控制自己。

        他听了一会：“我听到里面好像有声音。”

        林望舒眸光落在他喉结上，线条凌厉的喉结在颤。

        最后，他探入其中，和她唇齿相接，舌尖交缠。

        陆殿卿将手重新覆在她的肚子上，他想看肚子再次动，不过并没有，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林望舒看着他那沮丧而失望的眼神，笑得压都压不住。

        林望舒想了想：“我觉得不是。”

        尽管林望舒发现，自己依然能轻易掌握他的情绪，但她又隐隐感觉，这只是很少一部分的陆殿卿。

        林望舒看着远处掠过湖面的蜻蜓：“我记得。”

        她想起这个世界消失的席铭，想起那个微不足道却影响深远的变形，从没有一刻，她那么真切地意识到，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可以引起怎么样的风浪。

        陆殿卿蹙眉细听着，低声形容道：“像海浪在涌动，也许是我们的孩子在你肚子里游泳？”

        陆殿卿默了片刻，之后掀起眼来，抿唇无奈地看着她。

        林望舒更加忍不住笑起来：“想太多没用，刚才你摸到了动静，知足吧。”

        他哪里受得了这个，身体微僵了一下，眸光转深，声音压抑而温柔：“可以吗？现在这个月份。”

        她想问，但是却并不好开口，也不想让他有什么为难，所以只是试探着说：“这一段很辛苦吧？”

        他微侧脸，俯下来琢吻她的唇：“其实有时候我有点恨你的没心没肺……”

        她并不喜欢上辈子那个冷漠疏离的陆殿卿，但是她却又忍不住会想，如果年轻的陆殿卿没有足够的成长，不能成为那个强大沉稳到仿佛看轻一切的陆殿卿，那么，他会成为什么样？

        陆殿卿的心瞬间爆炸开来，捧着她的脸狠狠地亲她，边亲边哑声道：“回去房间。”

        可是现在，他这样子，会让她觉得，剥开那层壳，他依然是静默地站在老槐树下的那个少年。

        她随口问：“是什么声音？”

        陆殿卿搂着林望舒的腰，微合着眼睛，低声说：“辛苦，不过也还好。”

        陆殿卿起身，和她并肩坐下，承认道：“你说的有道理，应该是鸡汤。”

        林望舒抬手，摸着他耳朵边的头发，那一小撮头发好像略有一点点卷，并不够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