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殿卿盯着星戳子头也没抬，听到这话随口道：“母亲说这个确实比较补，她说她怀着我的时候，二舅给她弄的燕窝，她每天都会炖了吃，这样我才生得好看。”

        陆殿卿略一想，道：“你等等，我先去看看外面副食店。”

        林望舒想了想：“没了吧？差不多得了，别的等生了再说吧。”

        和什么燕窝可没关系。

        她觉得陆殿卿看上去过于严肃了。

        再说也不敢吃太多了，虽说这年头孕妇一般缺营养，需要补，但她并不缺，她伙食太好了，都怕万一把孩子养太好了以后不好生。

        林望舒：“………”

        其实陆殿卿刚回来的时候，林大靖关彧馨过去蔚秀园，大家已经见过了，陆殿卿还给他们送了礼物。

        陆殿卿妈特意捎来给她的，她惦记着妈，妈得顾着嫂子，她嫂不一定想着哪个，总归是辜负了婆婆的好意。

        读硕士研究生的话，估计补助会高一点，但也高不了那里去。

        当然，她还有一些虚荣心，会觉得，她吃上燕窝了，真是美滋滋！

        林望舒想了想自己的情况：“我一时半会是不能指望涨工资了，等学完本科，我还想继续读硕士研究生。”

        其实并不合适他们这种忙叨叨的人来吃，耗不起那功夫。

        林望舒：“好吧……”

        陆殿卿：“我知道，我去看看。”

        烟酒点心都是前天陆崇礼那里拿来的，是陆崇礼准备好让陆殿卿带过去白纸坊的，陆崇礼那里得到的自然都是最好的，特供的。

        林望舒听到燕窝，道：“成盒的就算了，送过去，我妈手底下有儿媳妇，她也不好自己留着，不给怀孕的儿媳妇，可给我嫂的话，这个牵扯又远了。”

        到了第二天，林望舒睁开眼，身边人已经不见了，爬起来洗漱，才知道陆殿卿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炖燕窝了，他是掐好了泡发的时间，于是等林望舒洗漱过后，正好可以吃上了。

        妈妈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快要退休了，能重新尝尝年轻时候吃过的燕窝，她一定很高兴。

        林望舒点头：“对，现在过去吧，你带回国的那个孕妇奶粉，也拿着吧，我也不是太爱吃那个，不缺营养，犯不着。倒是我嫂，上次提起想买奶粉，让她吃吧，好好补补身子。”

        但是陆殿卿作为女婿，登门探望这也是礼数，至少是关彧馨的礼数。

        其实味道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反而有一点淡淡的鸡蛋腥味，不过林望舒还是很喜欢的。

        陆殿卿：“那我们还要拿别的吗？”

        陆殿卿：“嗯，那我们带一盒燕窝过去，再带父亲给我们的酒，烟，点心，回头我们自己买点五花肉和时令水果。”

        不过她对陆殿卿多少有些畏惧，在陆殿卿面前一直不太自在，束手束脚的。

        总之心理的感受竟然大于味蕾的感受。

        林望舒：“那装到搪瓷缸里，包起来，咱们今天去看我妈，先让她尝尝，以后我这里熬了，她过来一起吃就行了，反正也不是要天天吃，就是偶尔打个牙祭。”

        陆殿卿却已经开始对着燕窝研究了，他打算先把燕窝泡上，今天晚上泡，泡一夜，正好明天可以开始炖了。

        她想着以后陆殿卿忙的话，妈妈过来帮自己熬，每次多熬一些，正好母女一起吃多好。

        陆殿卿叫他父母都是叫父亲母亲，叫妈那就是林望舒父母了，正好可以区分开。

        她觉得这些不要紧，最关键是燕窝。

        陆殿卿侧首看她，温声道：“没事，你想读什么就读什么，没钱也没关系。”

        她不知道这个到底有多补，但这是一个象征，她知道妈妈年轻时候是吃这个的，家里仆人会给她熬，之后北平沦陷，她就再吃不上了。

        她打开燕窝盒子，研究了下，她那婆婆买的，自然都是上等好燕窝，而且一口气给了三斤，按照三天吃一次，一次吃一钱，那三斤可以吃三十个月了。

        当即陆殿卿出去了，很快就回来了，说没五花了，一早就卖光了，不过有肋排，这个大家都不爱要，他全都要回来了。

        燕窝的话，是分成小铁盒装的，一铁盒是半斤，按照三天吃一次，一个月大概吃一两，半斤也能吃半年了。

        她想也许吃的是那种感觉，比如陆殿卿研究了这么半天又一大早起来给自己炖的辛苦，又比如婆婆千里迢迢让人捎来的心意。

        最不济了，不要脸一点，还可以啃公婆老本。

        林望舒看他特意换上了一件家常的衬衫，在那里一丝不苟地研究秤砣，便叹了声：“这燕窝也太金贵了，不但价格贵，关键是太折腾人了。”

        于是她问道：“你这次一下子泡多了熬了不少是吧？”

        陆殿卿安慰她道：“钱反正够花的，家里补助的那份钱就不存起来了，补贴进去生活费，另外我年底应该能提一级，到时候工资和补助都会涨。”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不过我觉得你之所以生得好看，还是因为父亲和母亲本来就好看。”

        林望舒：“肋排也行，羊尾巴油也能炼油，就这些了。”

        再之后解放了，她就沦为大杂院的穷人了，更是见都没见过燕窝这个东西。

        林望舒笑叹：“这两天忙着搬家，也没特意过去，你确实应该去探望下你老岳丈老丈母娘了。”

        林望舒：“其实猪肉要不要没要紧，反正我哥那里不缺嘴，上次还给我提了一大块去，随便买点什么看着差不多就行。”

        当然了，燕窝这种好东西，她当然想给自己妈尝尝的。

        再说这可是她女婿亲手熬了来，再特特给她送去，当丈母娘的肯定喜欢。

        陆殿卿：“这两天有时间，我们再过去一趟白纸坊吧，带过去一些给妈尝尝。”

        陆殿卿对此不置可否，他已经称出了好几份一钱的燕窝了，又拿了一个带格子的木盒子，每个木盒子里放一份，这样每次炖的时候就取一份好了。

        而她选择的方向，工作后，也不可能挣什么大钱了，只能安分守己拿那点不高的工资了。

        陆殿卿像是猜到她的心思，抬眸看她一眼，道：“也许真的，也许假的，但姑且信之吧。”

        陆殿卿：“今天就过去？”

        对于这个，林望舒有些意外，她想着，可能自己眼中的陆殿卿和外人眼中的陆殿卿已经不太一样了吧。

        这时候，公交车已经到站了，陆殿卿小心地扶着林望舒下了车，不过没立即回去，先去了副食店，买了酱油醋什么的，之后才往胡同里走。

        陆殿卿：“是，我怕万一不够，熬多了。”

        除了这个，好歹要了一点羊尾巴油。

        她看着陆殿卿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无言以对，心想你不是没事看看怀孕方面的科学论文吗，好歹也得信科学吧？这种话能信吗？

        但她并不能这么勤快，怕是也没这功夫，这么一算，等孩子能满地乱跑，她也吃不完了。

        回到家后，田姐已经开始做饭了，她本分老实，很快熟悉了周围副食店菜站的位置，可以学着去买菜了。

        反正钱的事他可以想办法，犯愁也是他愁。

        林望舒听着，只觉得他的温柔中满满都是纵容，便喜欢起来，想着确实没什么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