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想起来这神圣意志药水的配方,说是神圣,其实用的都是死灵之地的药材,火焰之地的火龙皮,瘟疫花籽,魅魔的头发,人鱼的鳞片,最关键的是深渊骨龙的魂火。
萧偃心里却想,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所以即便对自己没有用了,仍然将这些亲手制作的礼物珍惜地存放在自己的魔法空间里,一时竟有些羡慕巫妖口中的“好友”。
萧偃不再追问,只是缓缓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袍:“我必须得到前面宴会那里去,不然他们还能硬给我栽上个哪个千金小姐,只要我解释不清楚这消失的时间在哪里。”
巫妖点头,身影一淡,整个人已消失进入了魂匣内。
萧偃往前走了一会儿便遇上了一个青衣小内侍手里端着一碟冰酥山,心中一动,便伸手挥停那内侍,那内侍本是最低级的跑腿内侍,抬眼一看到是皇上,吓得连忙下跪,萧偃挥手道:“不必,朕正口渴得厉害,你想是才从冰库来,且回转去替朕提一壶冰饮过来,要冰镇的乌梅汤。”
内侍要回转,萧偃却伸手将他手里的冰酥山接过:“快去快回,朕渴得厉害。”
那内侍不敢违逆,连忙飞奔起来。
萧偃看他一转眼跑走了,看了眼手里的冰酥山,这是用乳酪加了冰和雪花糖一起搅碎打成细腻的冰酥子,淋上蜂蜜,旁边点缀着樱桃酸酪,是宫里常见的点心,他却一直“先天不足”,不曾碰过冰,便是天再热,他也从未用过冰。
他面无表情拿着上头的银调羹,就在路边尝了两口,果然入口即化,冰凉甜滑,他又挖了几大块顺手扔到了一旁的湖水里,也顾不得暴殄天物了。
过了一会儿那内侍气喘吁吁已跑了过来,看到萧偃手里的冰碟已去了一大半,吃惊地睁大眼睛。
萧偃面无表情将碟子递给内侍:“走吧,随朕回席上。”
那内侍大气不敢喘,连忙接过那碟子,提着那壶冰饮酸梅汤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一路果然回到了到了万卉园的宴会主殿,萧偃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他换了衣服,身后又跟着内侍,命妇和宾客们虽然看到皇上回来,却都只以为皇上更衣回来。
萧偃示意下,那小内侍将那水晶碟里的盛着只剩下一半的樱桃冰酥山放在皇上面前,又连忙给萧偃倒了一杯冰镇酸梅汤。
萧偃端起来一饮而尽,又示意内侍再倒,内侍才要倒,一个声音却响起:“陛下,虽是暮春,天气还凉,皇上还请保重身子,不要贪凉。”
萧偃抬头看了眼,却是司礼监内侍总管高元灵,他正盯着萧偃:“何常安去哪里了?怎的没有跟着皇上?”
萧偃心里冷笑了声,已知今日这场戏,眼前这位高元灵也有份,何常安本就是高元灵一手提拔上来的徒弟,他平日里唯唯诺诺哪有那胆子在御用的食物里头下药,自然是这位前朝大臣们也要拱手唤一声“高内相”主使的了。
他嘴里却只是顿了顿,目光只和高元灵稍微对视一瞬便移开,声音有些低:“朕今日有些口渴燥热。何大监适才还伺候朕更衣的,后来朕想一个人歇着,就没让他伺候了,想是办别的差使去了。”
高元灵带了些愠色:“宫里才出了那等事,太后娘娘也吩咐过皇上身边不可须臾离人,且等奴才一会子禀明太后娘娘,再行宫规,只是皇上您从后边回来,怎的也一个人不叫?”
他一眼已看出那青衣内侍并不是紫微宫惯常伺候的,萧偃只道:“高总管莫要怪何大监,朕适才迷糊了一阵盹着了,何大监想来才离开了朕。后来朕渴得厉害,起身只想喝些冰的,那阁子里只有热茶水,朕记着席上有冰饮,这才自己回来,原想着就这几步,不妨事的。”
众目睽睽之下,高元灵也不好再细问,毕竟皇上乃是主子,他一个奴才,也不敢真的在大庭广众下审问皇帝,只能忍了命人撤下冰饮道:“皇上身子不好,再热也莫要用冰,奴才叫人上些凉瓜饮来给皇上用,迟些请御医给皇上看看。”
萧偃道:“昨日江太医才请过平安脉,只说静静养着就好,想来今日是喝了几杯酒才热了些,现下好多了,只是身子有些乏。”
高元灵满腹疑窦,也只能退后侍立,一眼却已看到花道那里何常安带着一位闺秀从湖边行过来,脸色带着些苍白,眼神慌乱。那闺秀面似银盘,唇如点朱,穿着绛红薄纱,衬得肌肤白腻丰润,犹如羊脂美玉一般。
高元灵怒上心头,上前低叱道:“何常侍如何未跟着皇上?倒让皇上口渴,一个人到处寻冰饮喝?”
何常安脸色刷地变白了,低声说了几句:“皇上适才在水阁歇息睡着了,奴才出来传衣裳,看到这位小姐迷路至水阁附近,恐惊了圣驾,便带了过来。”
高元灵瞪了那瑟瑟发抖如雨中梨花一般的闺秀一眼,心里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狠狠剜了何常安一眼:“还不快去伺候皇上?”
何常安知道自己事情办砸了,他无论如何想不出喝了鹿胎酒的皇上是如何从水阁中出来回到宴会上,难道是那药下轻了?也是,皇上原本就元气不足,年岁还轻,又要保证不能伤了龙体,又要助兴,这量确实拿捏……还有,那水阁三面临水,他自己带着四五个内侍守在门口,皇上难道会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