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垣回忆了一会儿“怪事?”他摇了摇头“这段时日一切正常, 而且因为连年打仗,如今香火繁盛,忙得也实在厉害。”
祁垣想了一会儿又诧异道“前日蔺元帅也到此反复勘查,但没有查出个什么来。莫非先生如今有所发现?”
巫妖静静站在放生池边往下看, 鼻尖只隐隐闻到一丝腥气。
祁垣“先生有看到什么吗?”
巫妖却忽然问道“皇上说给你赐还原本的宅子, 你却没有回去, 只把爵位给了你妹妹的孩子?为何不还俗?”
祁垣一愣,摇了摇头淡道“我本刑余之人,受皇恩能在寺院领受佛法普渡, 已足够……”
巫妖抬眼看了他一眼,祁垣眸光一凝,巫妖身上忽然传出无数骨链,挟着风霜向祁垣身上穿刺而去!
祁垣肩膀上却忽然振出一双肉翅, 凭空飞翔起来, 堪堪从锋锐骨链上头腾空而起,直接穿向他身后的石碑, 石碑轰然分裂,碎石飞溅,哗然崩塌,发出巨大声响。
祁垣却高高悬在空中, 垂眸看着巫妖, 面容仿佛还带着诧异“先生?”
巫妖冰冷看着他“何方妖物。”
祁垣竖掌合什, 长宣佛号“阿弥陀佛……”声音清越,在夜空中传出遥远。然而禅房里却一阵死寂,似乎完全没有和尚被惊动。
只有方丈禅房门口忽然打开, 夜色下依稀又一位祁垣从僧房中出来, 看到空中肋生双翅之人, 瞳孔一缩,似乎立刻已认出了那是谁,喝道“鲜于鸢!”
鲜于鸢看到被识破身份,哈哈一笑“先生的小宠我们留着做客了,不必牵挂。普澄,你若早日依我所言,皇上早就是你的了,如今客星归来,紫薇生变,星象大异……你有没有觉得遗憾?”
祁垣面色大变,看了夜色下巫妖一眼,鲜于鸢却已在空中陡然消失了。
祁垣上前拱手道“拜见帝师。”
巫妖看了他一眼,神情平静无波,但祁垣却毛骨悚然,解释道“鲜于鸢前些日子确实找过我游说过我,说皇上身侧有大妖,我没有理他,但看在昔日故人之情,只让他离开,没想到他如今竟然已是妖身……先生怎的放他走了?”
巫妖道“他飞上天空之时就已只是一具傀儡了,人那时候就已脱逃。”
祁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他冒充我在这里故意等着先生,是否要对皇上、对先生不利?”
巫妖没答,只盯着祁垣,金眸冰冷,其中蕴含的威慑令祁垣背上微微起了一身汗,巫妖这才问“你对皇上有意?”
祁垣闭了闭眼睛“确有仰慕之意,但并不敢亵渎。当初戎马倥偬,曾自荐伴驾,以慰帝王寂寞,但皇上拒绝了我,并且从此疏远了我。”
他并不敢说谎,但说出这话对他心理也是极大负担,他脸色苍白,唇齿颤抖,仿佛死去一般,却又有着一种超脱和释然、决然。
巫妖金眸移开视线“近期禅院可有古怪之处?”
祁垣深吸了口气,强行镇定下来“宝光寺如今香火甚旺,每日延绵不绝,不少人称在此放生,拜佛,即能如愿。但我亦总觉得心里不定,每日参禅之时,时时有慌忙之感。”
巫妖想了下“你们大殿参拜的地方在哪里。”
祁垣引领道“帝师请到这边来。”
高大的神殿中,中央供着三尊佛祖神像,两侧又供着四大菩萨,各骑着坐骑,菩萨下又有十八尊佛像,佛像周围都供奉着鲜花和香,整个大殿颇为宏伟广阔。
祁垣低声介绍道“中央为大雄宝殿,供奉三位佛祖,为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药师佛,旁边供奉四大菩萨,分别为文殊菩萨,地藏菩萨,普贤菩萨,观音菩萨,往下一层供奉的则为十八罗汉。”
巫妖视线一扫,金眸视线已落在了手持净瓶杨柳,脚踏在鲤鱼之上的观世音菩萨,只看她眉目悲悯,面容婉约。
祁垣看他看观音菩萨,想了下道“这些日子求子得孕来还愿的女香客分外多,也因此我们宝光寺的求神灵验的消息不胫而走,后来也有求财的,求祛病的,似乎都有应验,外面放生池这些日子也有许多人前来放生……”
祁垣忽然住了口,他只看到帝师身侧无数冰霜骨链忽然凭空出现,直接冲向了那观音菩萨之金身像上!
他大吃一惊,却看到被骨链穿刺的菩萨金像寸寸皲裂,露出了里头的石胎来。
他失声问道“帝师?”
香烟袅袅中,祁垣也语塞了,只看到大殿中平地卷起霜风激烈,金像片片落下,金像下的石像面容露了出来,竟然是一名少女,头戴华贵鸾凤冠冕,身穿华丽裙袍,脚下踏着的鲤鱼,却已脱去外壳,只看到一头形似老虎,却生着双翼的野兽!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谁?观音像如何变成了这个女子?”
巫妖淡道“北狄圣女,鲜于鸾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