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一往,郁孟平也会说一些好玩的,但他有时候说话总会凝视着虚空,让周攒觉得坐在他身边,正陪着他吃饭的是不是自己并不重要。
他只需要个倾听对象,而周攒符合了他对这一对象的所有要求。
这些好玩的事也都不是私事,只是话题延伸,不得不提到一两句他家里情况的时候,周攒会自动的转移话题。
也许是因为那天知道孟春兰是他母亲之后,周攒总不太愿意靠近这些。
她清楚郁孟平家庭条件。
这让说到一半的郁孟平微微回过神,看着周攒平静低头吃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每次吃饭的钱并不都是郁孟平埋单,有一回周攒借口上厕所的时候先把账单付了。
等到郁孟平结账的时候,有些错愕不已。他是头回碰到请女方吃饭,让女方付钱的。
周攒笑说:“郁孟平,你知道我这些年零零碎碎攒下来的奖学金有多少嘛?”
郁孟平此时是个捧场的观众,说了个数,周攒摇摇头,他只好笑说:“实在是猜不出。”
周攒很骄傲,西餐厅昏幽的灯光也掩不住她脸上的光彩:“小十万吧。”
那神气劲儿,跟自己赚了几百几千万似的。
那小十万的的数字,是她从小到大优等生的见证。
此时,郁孟平揉了揉她脑袋:“那谢谢请我吃饭了。”
这样的神气劲维持不到一秒,她很快被打回原形,羞涩地咕哝一句:“好说,你不也请我吃饭了。”
她单方面地把郁孟平划在朋友那一栏,好像他们是平等的,不是攀附的。
只是后来,周攒付账的机会越来越少,郁孟平带她去的地方,他都是vip的熟客,点完餐,餐厅就自动地从他卡上划走账单。
就像是辛德瑞拉里的教母,郁孟平稍微施展魔法,周攒穿着日常的衣服进入,而从另一扇门出来的她就是一席华服。
到了夜里十二点,魔法失效,周攒又要变成灰不溜秋的灰姑娘。
她每次都要赶在门禁前回学校,有时候还差五六分钟,周攒生怕迟到就在后座坐立不安,漆黑的夜色里,把司机搞得也有些焦躁。
唯独郁孟平闲适慵懒,揉着周攒的手,似笑不笑地试探:“怕什么呢,周攒。”
他在酒店的房间这么大,总有个位子给她留着。
司机正好紧赶慢赶地停在学校门口,周攒抽出手,眼里盛着笑意盈盈,她连自己都没发现,她在郁孟平面前越来越大胆。
“我在怕十二点的钟声一过,我又要变成灰姑娘。”
南瓜马车是假的,水晶鞋是假的,就连王子也是假的。
在她下车的时候,郁孟平拉住他的手,目光灼灼:“下周六来接你?”
周攒脱开,说得矜持:“我可是很难约的,郁孟平。”
遇见郁孟平是件顶高兴的事。
和学校里其它外地学生对京城有种莫名的崇拜不同,其实周攒说不上有多喜欢这个地方。
可认识了郁孟平之后,她原本灰暗的,普通的的生活被点燃。
一念清净,烈焰成池。
她开始期待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