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攒一进寝室, 还没来得及放下包,就被蔡彤彤拦住,问她去哪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蔡彤彤知道她有兼职,理应晚上7、8点就该回校, 但现在已经夜里十一点, 实在是不像话。
她现在是周攒的情感监督员,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那双敏锐的眼睛。
“你是不是和郁孟平见面了?”于是她直捣黄龙。
周攒忙了一天,有些无精打采, 推开她的手, 点点头,“是啊, 我们见面了, 还把所有事情都说明白了。”
“所以你们和好了?”她惊讶。
周攒把钥匙, 包包丢在桌上, 轻笑一声:“没有, 我们彻底分手了。”
是问细节不是, 问原因也不是。蔡彤彤一时间语塞, 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么会儿功夫, 面前的周攒当着她的面,已经开始解衬衫脱衣服, 露出动人的,细白饱满的软肉。
蔡彤彤看得面红耳赤, 捂上眼睛, 大声骂她:“注意点形象行不行, 寝室好歹还有我呢。”
前两天刚结束期末考, 寝室里的王一诺和李琳考完当天下午就回家了。而蔡彤彤的高中同学要来京城找她玩, 她要迟一些才回去。
都分手了,还有什么形象好注意的。
而且,她现在的形象怎么就不行了?
周攒笑得露齿,那笑里透着点疲惫:“我又没脱光,都是女生,我有的你也有。再说了,之前学校大澡堂的时候,我们不就一起洗过。”
只是她有些累了,就想按着性子来。
“但你之前在大澡堂脱衣服的时候还别别扭扭,难为情呢。”
是这样的么?
周攒的手微微一顿,想了想,好像蔡彤彤说的没错。
人总是在变得嘛,只是变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她微微叹气。
在外人面前脱光,周攒确实不太好意思,于是只解开几粒扣子,卷起桌上的洗发露,沐浴露和睡衣,就去了洗手间。
温热的热水一冲而下,即使到了夏天,周攒洗澡也喜欢微烫的水,将皮肤烫得微微发红。
随后挤了一把沐浴液到掌心,揉搓,搓出许多泡泡,那些泡泡是粉红色的,像爱情。她一股脑儿地全擦在头发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挤多了,泡泡飘到眼睛里,她的眼睛渐渐刺痛,激得生理性流眼泪。
她越擦越疼,越疼,泪也就流得越多。
周攒在心底骂了一句自己蠢,随后掰开水龙头,水立刻又冲下来。
哗啦啦的,亦如她哗啦啦的心。
半个小时后,周攒洗完出来,就见到书桌上放着碗巨大的麻辣烫。
忽然砰地一下,寝室的门从外被人撞开,蔡彤彤屁股贴在门上,撞得力度稍稍不稳。
她手上拿着两杯酸奶,冲着周攒一晃,霸道地说:“说好的承包你一年的酸奶。”
周攒被她哄笑,手上的脸盆叮咚作响。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赏脸吃个夜宵?”
她的眼睛亮亮的,点点头。
麻辣烫上撒着大量的葱花和香菜,红红绿绿,颜色漂亮,看得人食指大动。周攒也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肚子早饿了。
囫囵吞枣地吃了几筷子,咽下后,那股辣劲后涌,身为杭城人的周攒根本遭不住,连忙拿起冰酸奶吸了几口。
她很久没吃过麻辣烫了。和郁孟平在一起后就没再吃过。
他们出入的高档餐厅,提供的都是西餐,日料,再不济也是私房菜。
郁孟平觉得麻辣烫这种东西和火锅差不多,只是在他眼里,既然他能选择贵价的火锅,又为什么要吃麻辣烫呢。
而如今,周攒再吃麻辣烫,她微眯着眼睛回味,觉得味道也并不差嘛。
她身上有种沐浴露的奶香味,一旁的蔡彤彤闻得有些上头。
再看过去,周攒的皮肤嫩白如雪,那两管胳膊真是纤细,可任谁也想不到宽松的睡衣下是这么有料的身材。
她们大一的时候,学校还是集体的洗浴室,蔡彤彤和周攒一起洗过,她那时候觉得周攒和自己也差不太多啊!
怎么现在差别这么大呢?
坐在位子上的蔡彤彤一想到之前周攒不经意间露出的春光,身为同性的她也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神神秘秘地凑过去,轻声问:“周攒,你老实说有没有c?”
周攒愣住,一时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等意识到了羞得整张脸潮红:“瞎说什么呢。”
就听到蔡彤彤高兴地一拍她肩膀:“我的天,周攒,分的好啊!分的妙啊!你和郁孟平分开是他的损失,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蔡彤彤的语气说得相当认真,周攒再侧身一看她的神情,就像是宫斗剧里的恶毒妃嫔,即将要给她下药一样。
周攒双手抱着腿,弓着腰笑。
她擦了擦脸,也许是手上还残留着辛辣味,刺激得周攒眼角泛红湿润。
满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似的垂落在身侧,下颌线分明,肩头雪白,笑起来细眉细眼。
像是唐传奇画本里的精魅女妖。
周攒笑着说:“你说得对,我的福气还在后头。”
可她一眨眼,眼泪扑簌簌地落。
蔡彤彤慌了:“不是你甩了郁孟平嘛,得高兴啊,有什么好哭的。”
周攒擦了眼泪,气笑了:“我那是为了郁孟平哭么?我那是因为吃麻辣烫吃得一身汗,又得要洗澡了!”
蔡彤彤相当无语。
当天夜里,自天边有滚滚惊雷,轰隆一声,之后便是又厚又重的雨,像猩红的幕布。
不仅带走了天地间的暑气,也拉开了暑假的序幕。
第二天醒来,校园小道上径积红埃,千林落木。
又是新的一天。
周攒暑假没有回杭城,她留在京城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