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仞无法,只得复命前去,迅速与二人缠在了一起。少年以一敌二,方才的悍然攻势渐渐弱了下来。
薛稚手脚冰凉,立在房中惊惧地望着院中缠斗的三人。
这是皇兄派来的人吗?
他为何要派人前来刺杀他们?是想杀谢郎吗?又为何只派了这一个?
还是说,会有更多的刺客在后等着他们……
夜风吹过,裙摆轻扬,薛稚浑身血液都似为寒气所凝固。
万幸,二人以二对一,少年渐渐处于了下风。谢璟瞄准机会,对着少年为面具所覆的脸一剑砍下。
“砰”的一声闷响,少年脸上的面具应声碎为两半,摔在了地上。
周遭空气似有一瞬静滞,少年似乎一愣,双刃托手朝谢璟腹部飞去,谢璟大骇,转身避开。
声东击西之法,是为金蝉脱壳。薛稚在旁看得清清楚楚,忙提醒道:“他想逃走!”
二人恍然醒悟过来,合力将欲要飞走的少年缚住。谢璟恶狠狠地将少年贯至地上,以绳缚住,剑尖直逼咽喉:“说,是谁派你来的?”
这少年是顶尖的杀手,清秀白净的脸,与其快狠准的用刀方式迥然不同,方才缠斗间,双刃如疾雨一般以剑气在他身上留下数道剑痕,分明是想他力竭血尽而死。
少年脸上毫无表情,甚至挺身向剑尖直逼而来。伊仞忙将人死死按住。
谢璟心里一阵阵发冷,却颓然冷笑了一声:“看来是不肯说啊。”
“听着。”他以剑指着少年的脸,眉宇间汗珠如滴,“我知道你主子是谁,我也不杀你,这是龟息散,饮下之后三日之内脉息全无,三日之后自然解开。我留你一命,回去复命。”
“还劳烦你告诉陛下,我与他君臣情分至此而断。若他执意苦苦相逼,我夫妇宁可玉碎,也绝不瓦全。”
“对。”薛稚也忙跑了过来,泪水涟涟地重复,“绝不瓦全……”
这少年正是江澜。
对方竟是将他认作了皇帝的人。
既是没有认出他,是不是,公子便不会迁怒到江蓠?
他迟疑一晌,看着他们没有应声。
谢璟将丹药与少年服下,不出片刻,对方果然晕死过去。遂简单收拾了行装,重新启程,在月色里继续向南行进了。
三日后,江澜药效散去,亦动身回京。
次日,梁王派来的人马寻到此处,留意到打斗的痕迹。因认出遗落在此处的玉笛上刻有谢氏族徽,不敢隐瞒,一面向南追赶,一面又将院落中遗落之物悉数呈回了京中。
……
台城,玉烛殿。
梁王亲手将从院中找到的物品呈上:“陛下,这是在太湖边寻到的东西,还请您过目。”
额上却冷汗密布。
此次从太湖边那处小院里发现的,除谢璟的玉笛外,还有两副调制好的药材。
他留心问过医师,这是堕胎的药。
可乐安妹妹要堕谁的胎?她和兰卿重逢还不及一月,怎么可能是兰卿的。
不是兰卿的,会是谁的呢?答案显而易见……
梁王心如擂鼓,久久地弓着身子,冷汗无声滴落在地毯上,也就自然没能瞧见,天子沉凝得有如阴云密布的神情。
良久的静默之后,他才听见天子冷淡的问询:“吴兴那边可有消息他们是往何处去了么?”
“是往南边去了,具体哪个郡县臣弟就不知道了。”
他点点头,面上依旧毫无波澜:“你做得很好,就到这里吧。”
这就是不要他再插手的意思了,梁王心头微松,又小心翼翼地请示:“那,玉腰奴皇兄可否还给臣弟……”
桓羡似笑非笑睨他一眼,叱出一个“滚”字,梁王立刻换上一幅嬉皮笑脸的神情,嚷了几声“多谢皇兄”兴高采烈地告退了。
梁王走后,桓羡才重新看向了方才被弟弟呈上来的东西。
栝楼,桂心,豉;
银铺上灰尘,绿豆,红花。
不必医书在手,他也能忆起这两副方子的原貌。皆妇人流产之方,他的确是没有想到,仅仅才两个月,她……他们竟是有孩子了。
可她抓这些药又是要做什么?是要打掉他们的孩子?她那么怕痛,堕胎?受得住吗?
他们又是逃亡路上,如若此时流产,该是有多难受。她难道就那么厌恶她和他的孩子吗,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拿掉……
还是……仅仅只是为了和谢兰卿在一起……
这认知使得他内里五脏也似被跟着攥起,郁气皆不得出。桓羡攥掌成拳,眼中静若沉水,手背却青筋欲裂。
他叫来伏胤:“你现在立刻给吴兴南边去,务必将人找到。”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将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记录下来,报告给朕。”
作者有话说:
开学真的好忙,请原谅我的短小。明天还有4节课,有点慌了。我尽量写到文案名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