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来的突然,以至于谢璟脑中竟是空了一晌,嗡嗡直叫。
他迅速套好衣裳,强作镇定地迎向天子:“陛下夤夜来访,我夫妇未能远迎,有失礼数,实在惶恐。但不知陛下前来所为何事?”
夫妇。
桓羡冷笑了下,目光依旧越过他落在揽被瑟瑟发抖的薛稚身上,一字一句都说得极为平淡冷静:“朕和公主说话,有你什么事?你给朕出去!”
谢璟挡在妻子身前,目光半点不惧:“臣是公主的丈夫,当初是陛下亲口应允。何况即便是天子,也没有夤夜闯入人家内室的道理。还请陛下与我们些脸面,容我们更衣后再来面君。”
“丈夫?”桓羡冷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你二人婚事已经作废,当日,也不是你亲口应下么?薛稚是公主,更是朕的妹妹,她的婚事自然由朕做主。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妄称驸马?如此说来,谢氏拐带公主,实该诛杀九族!”
他看着谢璟身上明显凌乱的衣裳和床榻上抱着被子瑟缩在墙角的妹妹,额角青筋更是一根根紧绷了起来。
就这么急……就这么急……
一旦确定了没怀他的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和他拜天地上.床……
她又把他当什么呢!把他当什么!
他眼中映着满室的喜庆,红如充血,紧盯她的双眼射出阴鸷的光,一步一步朝薛稚逼近。
再明显不过的意图,谢璟脸上难掩愤怒:“陛下!”
“伏胤!”桓羡朝外朗声唤。
高大健壮的青年应声而入。二人扭打在一起。
伏胤本是顶尖的身手,谢璟不敌,片刻即被按倒在地,被他反剪了双手捆得结结实实。如同落入屠夫手里的幼麟,眼中淬满愤恨。
桓羡轻蔑地掠他一眼,拂袖擦去唇角残留的血:“蚍蜉撼树。”
可笑不自量。
语罢,足尖毫不留情地碾过谢璟伸出的一只手,在他痛苦的神情里于简陋桌案前坐下:“把他带下去。”
谢璟猛烈地挣扎起来,奈何缚身绳索甚紧,自是枉然。伏胤沉默着将其强行拖下。
木门砰的一声重被关上,隔绝了屋外的烈烈火光与谢璟连声的谩骂。
室中好似一瞬安静了下来,烛火微朦,在墙缝间泄入的夜风中轻摇。薛稚哭得泪水涟涟,顾不得近乎赤袒的上身与毫无保留的尊严,披衣下榻膝行至他身前:“皇兄,皇兄!你放了谢郎吧!”
她哭着为夫婿求情:“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栀栀求你了!”
桓羡却是笑了一声:“你还知道叫我皇兄。”
他甚至就着桌上的土碗给自己倒了杯已经温凉的茶水,想要压下喉中那股因长久奔袭风霜履侵而生出的剧痛。递到唇边,却又将茶水悉数泼在了地上。
飞溅的茶水有几滴泼在了薛稚袒露在外的手臂上,像是他的发落。薛稚全身一颤,心中害怕得要命,却仍是流着泪膝行过去,抱着他一只手软声地求:“哥哥……”
但他置若罔闻,目光一寸寸扫过她凌乱的发髻、雪莹的上身,呈露的双肩上,细看还有方才之人留下的齿痕,无一不说明他们方才经历了怎样的浓情蜜意。
他叹口气,闭上眼,硬生生压下那股又涌至喉口的血气。再睁眼时,眸中已是冰寒一片。
他以指轻抬起她泪光莹莹的小脸儿,问:
“你不是死了吗?”
“你不是死在了长江里吗?”
“枉我那夜还要冒着雷雨回来瞧你,真以为你死在了长江里,日夜伤怀。你就是这般回报哥哥的吗?坦着身子给人睡?”
死。
这个字有如利刃狠狠在她心间搅动,撕心裂肺的疼。却都悉数忍住,她泣涕涟涟地摇着头:“不是这样的……”
“哥哥马上就要成婚了,那到时候皇后过门,我又算什么呢,我只不过是哥哥用来发泄的物件,玩意儿,哥哥根本不喜欢我……我也实在不想再过那样毫无尊严、偷偷摸摸的日子了……”
“况且,况且我与哥哥位属兄妹,又怎么可以呢。我和谢郎才是真正拜过天地的夫妻,当初也是哥哥应允的,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哥哥又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她哭得实在伤心,肝肠寸断,伏在他膝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来,只为能换取一丝垂怜。
桓羡却气极反笑:“为什么?”
他扯出袖中那条罗带来,眉目冷极:“看着这个东西!看清楚!是你!从一开始就是你自己刻意来引诱朕的!如今又凭什么置身事外?需要朕时便对朕巧言令色百般讨好,不需要了便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二人的婚事早已作废,当日不也是你亲口所言么?长兄如父,未得朕的允许,又是谁允许你与人私奔?”
一直以来的症结即在此处,薛稚眼泪一顿,怨气与往日以来囤积的冤屈却如火山洪流般涌了出来。
“是我引诱吗……”她流着泪直视于他,虽然害怕,却还是将心中话说了出来,“我根本就不喜欢哥哥,我喜欢的是谢郎,我都快要成婚了,又为什么要引诱哥哥啊……”
“哥哥明明也知道我是遭人算计,却还要自欺欺人地说成是我引诱,难道不是哥哥自己心术不正么,又为什么要全推到我的头上?”
桓羡脸色青极。
“薛稚!”他一声暴喝,俊朗脸庞皆因气极而微微扭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薛稚从未见过这般暴怒的兄长,不由得瑟缩一退。
桓羡目光又一寸寸扫过那凌乱的床榻与她外衫下未着兜衣的雪玉肌肤,心底压抑已久的怨与恨有如死灰复燃,荜拨而蹿。
脑中更是遍遍闪现她方才绝情的话:
为什么引诱……
喜欢的是谢郎……
根本不喜欢哥哥……
她以为她是谁?他是天子,她凭什么不喜欢、凭什么这般糟践他?
“你……”自齿缝间逸出字字的痛恨,桓羡脸色煞青,额上青筋几欲迸裂,“很好!”
忽一把将她自地上拽了起来,他抱着她大踏步朝床尾简易屏风后的浴桶走:
“不是我自己心术不正么?不是想做什么都可以吗?那就受着吧!”
他将她扔进浴桶里,提起桶边残存的几桶温水便倒了下去,哗哗声响夹杂着少女的尖叫。薛稚不断地挣扎着,又被脱下衣服跳进来的他脱下强行按了下去。
浴桶不大,他一进来后原本只到双膝的水即刻没到了肩前。那根罗带被他擒在手中,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后,薛稚有如疯妇般哭叫着,双手乱攘,双足乱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