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真是狠心,不仅决绝出宫,还把含章宫里的东西清得一件不留。”他埋怨着,侵略的攻势却一分不减,吻上她的嘴角,“这半年里我每晚都宿在暖阁里,只有看着娘娘的画像,臣才能安心入睡。”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任他采撷,可沈照渡却很是不满,正欲扳过她的脸,却摸到了一片湿意。
“有什么好哭的。”以为她是感动的,沈照渡转过她的身子,抓起袖子擦掉簌簌落下的泪珠,“好了,不许再哭了。”
沈霓别过脸躲开,漠然道:“你不懂这幅画,当然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哭的。”
不喜她眼神里的厌弃,沈照渡按住她的后脑勺,强硬地擦去她的泪痕:“不过一幅人像,我是瞎子不成?”
不懂人的是她。
她不懂他攻破宫门时的迫切,不懂他跨入含章宫前的希冀,不懂他看到人去楼空时的愤怒与不甘。
更不懂他失而复得后的涅槃感。
不过没关系,他们来日方长,他可以所有的时间来告诉她。
“沈霓,我们……”
“你知道这幅画出自谁之手?”
沈霓没有给机会让他说出后面三个字,打断他的幻想,“这是萧翎画的,我哭是因为想念他了。”
沈照渡俊朗的脸顿时变得难看,那幅伴他日日夜夜的画像此时扭曲成妖魔,放声嘲笑他的痴傻。
一只柔软的手攀上他的上臂,暖阁里的啜泣声更响。
“沈都督,我求求你放过萧翎吧。”她语气中再无倨傲,载着一汪眼泪的美目深深望着他,柔弱地恳求,“天下已定,他也从未有过要和萧鸾抢皇位的意思,只要你们愿意放他走,我发誓我和他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抓在他官袍上的手青筋尽露,沈照渡抬手想将她拉开,沈霓却死死攥紧,继续哀求:“只要都督肯放过他,我什么都可以做。”
“什么都可以?”
掰开她的那只手顿住,沈霓眨了眨朦胧的眼睛看沈照渡。
面前的人表情未曾松动,看着她的那双星目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嗤的笑了:“你就这般爱他?”
昨晚她还敢诅咒他、刺杀他,今天看到萧翎的画就软下态度了?
他的笑太过阴森,比昨晚任何时候都要骇人,暖阁在此时也失去了作用,冷风嗖嗖而来。
沈霓嗫嚅:“他、他是我的夫君,我自然要……”
“夫君?”沈照渡再次嗤笑,松开抓住她的手,猛地掐住她的腰一带,紧紧相贴,“经历过昨晚的事,你确定萧翎还会要你?”
怀里的人一僵,他顺势用手揉抚着她的纤腰一路往下,然而下一瞬却被狠狠推开。
“别碰我!”
沈照渡被她推了个趔趄,又看见她脸上熟悉万分的鄙夷,早已练就不坏之躯的他只讥讽道:“出尔反尔的人一直是你。”
他将沈霓逼到画像下的书案前,睥睨她如困兽一般惊慌无措,耀武扬威:“这就是娘娘说的‘什么都可以’吗?”
退无可退,沈霓缓缓抬眸。
沈照渡离她不远,官袍上的麒麟张着血盆大口,腾云驾雾,栩栩如生。
“都督到底想要我什么?”
沈照渡垂眸看她水光潋滟的眼,回答似是而非:“娘娘以为呢?”
门边的炭炉熊熊燃烧着,窜起的火光一如她眼前绯红的官袍。
沈霓再抬头看一眼沈照渡,他面无表情,唯独一双幽深的眼睛落在她脸上,晦暗不明。
他说:“我确实有萧翎的消息。”
僵持着的手一颤,沈霓抿了抿嘴唇,抬起双臂绕到了沈照渡身后,摸到玉带板上的暗扣一按,无形的锁却将她束缚起来。
沈照渡的眼睛一直不离她,看见她放下带板,又转过身替他解开斜衿上的系带,扯起嘴角说:“臣虽然是莽夫,但也知道怜香惜玉的道理,怎么好意思再折腾?”
沈霓被他挑起下巴,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格外渗人,哪怕在笑也像万丈深渊。
“臣瞧着这张嘴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