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湘云做衣服快，确定好款式，画出设计图，准备好材料后不到半个月就完工了。
这还是因为邓湘云有别的活，再加上是样衣，她做得比较精细才花了这么长时间，否则一周她就能做完。
拿到衣服，林薇和邓湘云都试了试，她们两个身材差不多，衣服谁都能穿。
衣服并不很显身材，但上身效果很好，显高显瘦更显气质，走出去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衣服廉价。
当然，这两身衣服售价的确不便宜，衬衣和阔腿裤定价都是十九块九，连衣裙贵点，定价二十九块九。
这年头衣服定价大多是整数，十块二十块，因此确定价格时邓湘云问了嘴原因。
“十九块九和二十块只差了一毛钱，但说出来后大家的观感却不同，前者大家说起来是十几块钱，而后者却是二字开头，观感就不同了。”
邓湘云本来觉得这两个定价差不多，但将自己代入顾客后，她发现的确是这个道理。
说起这件事时，两人正站在百货大楼前。
因为资金不够充足，林薇不打算自己开店，而她们的衣服售价较高，也不适合摆摊卖，所以林薇瞄准的是各大百货公司和供销社。
进了供销社，两人直奔服装所在的楼层，慢慢挑选起来。
随着政策风向发生变化，这两年开小卖部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型商超暂时没人开，但因为各类店铺增加，百货公司的营收也日渐下滑。
在这种情况下，往日鼻孔朝天的售货员们再也高傲不起来，开始笑脸迎人。
两人先逛的是布料柜台，生意不冲突，售货员便主动恭维道：“你们身上的衣服真好看，哪里买的？”
这话里暗藏了售货员的小心机，她身材跟两人差不多，见两人衣服好看，就想这衣服要是在羊城买的，价格也不贵，她抽空也去买一身。
林薇闻言道了声谢，笑着说：“不过我们的衣服不是买的，是我们单位自己做的衣服。”
“你们是羊城纺织厂的？”售货员问。
“如果是羊城纺织厂就好了，”林薇自嘲道，“我们就是家小企业，今年刚成立的。”
今年开放了私营公司注册，售货员一听就明白了她们的意思，继续问：“那你们单位有门面吗？衣服在哪卖？”
布料柜台旁边就是成衣柜台，她们说话又没压着嗓门，隔壁柜台前的顾客都听到了，纷纷侧目看过来。
这一看，大家发现眼前两人身上的衣服是真好看，款式虽然不如墙上挂着的那些衣服花里胡哨，但清清爽爽特别显气质。
一时间看衣服的人都停了下来，等着林薇的回答。
成衣柜台的售货员则在生闷气，怀疑同事是不是诚心找事，没看到她这有客人吗？上赶着夸别人的衣服，她柜台里的衣服还卖不卖了？
边想边低头打量自己身材，琢磨那两人的衣服她能不能穿。
以及，衣服在哪卖你倒是赶紧说啊！
林薇没卖太久关子，说：“这是秋季新款，暂时没卖的，至于门面，我们公司暂时没有，只跟几家服装店谈代销，但还没确定下来。”
服装柜台那边有顾客是急性子，立刻问：“你们跟哪几家店谈了代销？改天我过去看看。”
服装柜台的售货员闻言，心想好家伙，生意果然跑了！
倒是布料柜台的售货员心思灵活，问：“你觉得我们百货公司怎么样？”
林薇一听就猜到了她的意思，面上却装傻说：“你们单位是我们区里最大的百货公司，客流量也大，我就盼着以后我们单位的衣服也能上你们单位柜台。”
“别以后了，就现在吧。”布料柜台售货员说完，冲隔壁同事使了个眼色。
服装柜台售货员有些迟疑：“这事……咱们做不了主吧。”
顾客中有脑子灵活的，插话说：“那就找你们能做主的人来谈啊，要是事情真能成，到时候我们也不用再去别的地方找了，来你们百货公司就行。”
“没错没错。”其他人纷纷附和。
林薇刚上来的时候，服装柜台前面只有两三名顾客，到现在这一圈聚了十来人。
这些人不全是来买衣服的，只是逛着逛着看到这里聚了好些人，过来凑热闹而已。只是听着听着，她们也觉得林薇二人身上的衣服好看，就跟着附和起来。
服装柜台的售货员脑子也不笨，见大家都这么说，心里便有了决断，跟同事说了声，让她帮忙看着柜台，就上楼找领导去了。
百货公司的经理起初不以为然，但服装柜台售货员强推，就跟着下楼看了看。
这会人群还没散，扭头看到经理过来，大家便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催他赶紧跟人谈合作，自己等着买衣服云云。
经理不由纳罕，这衣服真有这么好看？
等见到人群中的林薇二人，经理眼前一亮，但不是为衣服，而是因为两人今天都化了妆，精心打扮了一番。
至于衣服，好看是好看，但经理一个大男人，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这么喜欢。
但看在大家这么喜欢的份上，他愿意给两人一个机会，请她们去办公室详谈。
谈判过程很顺利，倒不是林薇舌灿莲花，短短半小时就让百货公司经理相信这两身衣服能大卖，而是林薇提出的代销模式让他无法拒绝。
百货公司卖的东西，通常是他们出钱从供应单位买来的，进货后卖不卖得出去，供应单位不负责。
换言之，他们自负盈亏。
而林薇提出的代销模式，是百货公司不垫钱，只出柜台和销售人员，衣服卖出去后按件提成。
这样一来，风险全由林薇承担，百货公司就算一件衣服都卖不出去，也没有任何损失，毕竟两身衣服占不了多大地方，卖不出去也不会占用售货员时间。
稳赚不亏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百货公司迅速跟林薇签订了代销合同，两身衣服共三件，每件五百，一共一千五百件。
这边合同一签订，林薇和邓湘云就挨个联系区里的供销社谈合作。
供销社那边一看有百货公司跟她们合作，就先入为主觉得她们不是小单位，再加上代销模式对他们没坏处，纷纷同意合作，这家订九十件，那家订一百五十件，积少成多，加起来也有上千件。
这些订单包括百货公司的，基本分成三个批次供货，最早十月中，最晚要到十二月中。时间线拉这么长，主要是为了避免服装滞销，万一真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也好及时止损，少亏点。
拿到这些订单，林薇马不停蹄联系之前筛选出来的服装厂，拿着百货公司的大笔订单跟他们谈合作，将成本压到最低。
林薇一共联系了三家服装厂，羊城一家，深市两家，最终她选定了深市两家中规模小点的，他们给出的价格最低。
合同里生产数量仍是按照三批签订，一批衣服生产前，林薇有叫停的权利。
就这个条款，两方争论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服装厂那边先妥协。
如果这次合作能顺利进行，这笔订单将会是他们服装厂成立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但就算衣服没卖出去，只生产了头批衣服，他们也不会亏，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深思熟虑后，服装厂老板不想放弃，决定赌一把。
合同签订，付完定金，服装厂那边就开始生产。
头批衣服运到羊城后，直接被拉到林薇买的一间空房子里，完了她再安排车送到百货公司和各供销社。
之后林薇两人也没闲着，她常驻百货公司，邓湘云则各供销社轮流转，帮忙销售。
其实不用她们帮忙，在签订合同时，林薇特意规定了给百货公司的提成中，有百分之五是给售货员的提成。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别说提成，百货公司这些员工连业绩奖励都没见到过。
想到钱，售货员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不但自发把衣服挂到了最显眼的地方，身材苗条的还自发买了身衣服充当模特，只要来了客人，就会给对方推荐这两套衣服。
第一天不管是大还是小的供销社，都卖出了至少一套衣服。
百货公司卖得最多，这年头来逛百货公司的人大多舍得花钱，再加上有林薇帮着卖，只第一天她们就卖出了十六套衣服，其中其中连衣裙卖出十条，套装卖出六套。
有了第一天的开门红，接下来大家更加卖力，不到一周，那些订货量少的供销社就开始出现了库存告急。
对此林薇也没办法，服装厂那边还在加班加点生产呢。
……
衣服上市后，家属院里购买的人不少。
倒不是为了支持邻居事业，大几十的衣服可支持不起。主要是样衣出来后，林薇两人成天穿着衣服进进出出，这衣服不好看也就算了，偏两人长得好，穿上衣服显得气质更好，家属院里就有不少人意动。
这年头也没人会特意避免跟人穿同款，早些年还人人都是绿军装呢，反正谁丑谁尴尬。
谁都挺自信，不觉得自己丑，再加上衣服很快在外面卖爆，隐隐成为近期时尚穿搭。为了追逐潮流，家属院里你买我也买。
没多久，能穿得进衣服的军嫂几乎人手一套邓湘云设计的衣服。以至于贝贝现在在外面碰到林薇，只要没看到脸，她就不敢轻易喊妈，
她怕认错了。
明明也差点认错过一次，因此在得知妹妹的担忧后，他调侃道：“如今家属院所见之处，尽是咱妈，这盛世，如她所愿！”
这话正好被宗绍听到，直接把他叫出去过了几招，完了还跟媳妇告状，并拉踩儿女：“你们认不出来，是因为你们心里没你们妈，像我，从来没认错过。”
刚挨完揍的明明&没挨揍的贝贝：“……”
这么阴险的人，一定不是他们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