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后, 殊丽看向冯姬,“小公公,此事不能声张。”
“嗯。”冯姬不笨, 明白没必要为了一个心思不纯的人惹祸上身。
等庞家兄妹走远,殊丽想办法打发走冯姬,自己走向池边,于盈盈水雾间伫立, 睥睨呆坐在水中的禾韵。
禾韵没想到殊丽会出现在此,“你都看见了?”
殊丽没有绕弯弯, “看见了。”
“看见了不知过来解围?”
殊丽满眼淡漠,“我为何要冒险替你解围?想想你之前对我做过的事情吧。”
禾韵站起来, 趔趄着走过去,“一码归一码,殊丽, 庞诺儿是太后的侄女, 她的性子你也见识到了,跋扈恶毒, 与外表相差甚远。你与我一样, 都是她的眼中钉, 早晚栽她手里,而她倚仗庞家嫡女的身份, 不会有任何损失, 我们呢”
她笑,笑容凄厉, “会成为她妒火之下的冤死鬼, 所以, 你不要幸灾乐祸。”
短短半刻钟, 想得还挺通透,殊丽没有反驳,淡笑道:“那,要不要合作?”
禾韵怔住,脑中做着各种估算。
殊丽走到她面前,高挑的身姿在气势上略胜一筹,而真正压制住禾韵的是她眼底的冷静。
“我带你去御前,你将庞家兄妹的恶行秘密告知陛下,”她稍稍附身,靠近禾韵的耳畔,“放心,陛下厌恶庞诺儿,不会将你告密的事说出去,他只会在心里更加厌恶于她,这样一来,无论太后怎么凑合,庞诺儿也入不了后宫,既入不了后宫,你我就可安心度日。你说呢?”
静默许久,殊丽退后一步,静等禾韵的答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利用好禾韵的小肚鸡肠,与之暂时同盟,让庞诺儿在天子心里一再生厌,不失为一种自保。
禾韵攥拳,“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是敢把今日的事说出去,我不会放过你。”
口气不小,不过殊丽从不会轻视一个人的仇恨,即便对方再弱小,也不会掉以轻心。仇恨能激发潜能,让一个人瞬间成长。
“成交。”
宫宴将息,臣子们半醉着走到御前,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向陈述白介绍着自家的姑娘。
“陛下,这是小女。”内阁首辅笑弯一双老眼,将最小的女儿拉了过来,“还不见过陛下。”
女子盈盈一拜,含羞带怯,“臣女见过陛下。”
陈述白也有些醉意,目光没有平时犀利,加上容貌俊美,半笑不笑时,风姿挺秀,惹得女子小鹿乱撞,心想能伴在这样的郎君身边,也算此生无憾了。
其余想入宫的女子们也是脸颊泛红,都道天子容昳,却不想薄醉时更为惑人。
陈述白抬起酒觞,示意了下,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早听闻首辅家的幺女温婉大气、蕙质兰心,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天子从不当着众人的面夸奖哪家的闺女,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起疑,首辅更是受宠若惊,连连向天子敬酒,就连太皇太后和太后也安耐不住惊讶,忘了与身边的夫人们交谈。
难不成,陛下要选首辅幺女为后?
被夸的女子更是大喜过望,低头道:“陛下谬赞,臣女受之有愧。”
陈述白歪靠在宝坐上,低笑一声,“赏。”
宫宴上的赏赐由礼部来安排,至于赏给什么人,那是由天子说了算的,或许早有预定,或许临时起兴,在座之人窥不透天子的心思,不知他是看上了这个女子,还是看上了女子背后的家族势力。
冯连宽取过小太监呈上来的红布托盘,走到女子面前,“姑娘掀开看看吧。”
当着众人艳羡的目光,女子掀开红布,拿起托盘上摆放的金猫,惊喜连连。这金猫以纯金打造,个头比碗大,做工自不必说,关键是,模子的原型是燕寝那只出了名的衔蝶猫,连猫嘴上的蝶状斑点都做得惟妙惟肖。
“多谢陛下。”
陈述白浑不在意,平易近人的不太真实。
其余重臣见状,也将自家闺女、孙女再次带到御前,笑着寒暄起来。
陈述白同样赏了金猫,让原本抱着金猫的首辅幺女大失所望,原来,陛下待她与旁人无异,不过是酒桌上的客气过场罢了。
这时,礼部尚书走上前,跟陈述白耳语几句,眼中尽是谄媚。
陈述白以指尖抵着侧额,闻言笑笑,“既然爱卿极力推荐,那就请令嫒登场吧。”
礼部尚书一喜,赶忙让自家闺女与殿中乐师商议舞曲。
其余官员包括内阁首辅忍不住翻起白眼,为了讨天子欢心,真是不惜一切代价,竟让自家闺女当着众人起舞。
胁肩谄笑的小人!
《春莺啭》的曲调一起,殿内再次陷入昏暗,一盏盏烛台环绕舞者,营造出舒适安逸之感。与曲调一样,女子舞姿轻柔,能让观赏者静下心来。
陈述白枕手观赏,极具耐心,舞曲毕时,轻轻抚掌。
其余官员也不得不抚掌敷衍,对礼部尚书充满鄙夷。
礼部尚书带着气喘吁吁的女儿来到御前,笑得眼角带纹,“陛下,这是小女柔儿。”
陈述白垂眸,看向柔儿姣好的面容,又看向在座的一些年轻官员,“诸位新晋侍卿,觉得柔儿姑娘跳得如何?”
年轻官员们默默低下头,无人敢做评语,礼部尚书是二品重臣,他们哪敢评论,再说,为了避嫌,没人愿意当面对世家女子评头论足,有失君子气度。
陈述白瞧着礼部尚书那张因为纵欲变得铁青的脸,眸光渐深,“朕觉得柔儿姑娘跳得甚好。”
天子一言,有些想要溜须拍马的臣子才活跃起来,顺着天子的话头,夸赞起柔儿。
陈述白懒懒看向一众年轻官员,“几位都是朝中的青年才俊,尚未婚配,今儿朕恰好兴起,也想为他们牵线搭桥,不如”
他看向傻了眼的礼部尚书,“不如就为令嫒和其中一位俊才牵红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