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依暮不认识此人,但观他气度,不敢小觑,“你是何人,陈述白的亲信?”
“你说呢?”
“陈述白是不是死在路上了,你是不是提前回来报丧的?”
他在各个城门安插了眼线,但凡有大批人马回城必然会收到消息,若此人真是从金陵回来,定是单枪匹马亦或三五个人,既是三五个人,也就无需畏惧。
闻言,殊丽浑身一震,替陈述白担忧起来,她已从陈呦鸣和元栩等人的窃窃私语中,察觉出陈述白受伤一事,但他们全都没有讲实情。
感受到怀里人儿的颤栗,陈述白蹭了蹭她的手臂,目光还落在陈依暮的脸上,“不是报丧,是为你收尸。”
陈依暮羞怒,“待本王登基,第一个拿你开刀!”
陈述白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上下打量他,“说什么心智暂失,那不是说明你曾经聪明过,我看你就是一直没有心智的傻子、自以为是的蠢货。”
“放肆!”
陈依暮握住刀柄欲要拔开,被陈述白一把摁了回去,震得手疼。
看他龇牙咧嘴,陈述白蔑视地收回视线,瞥了一眼众臣,“陛下的确伤得很重,危在旦夕,诸位大臣若觉得我身边这厮能当皇帝,就别掖着藏着了,看着虚伪做作。”
危在旦夕。
一些人嗅到苗头,虽未见过此人,但敢当堂说天子危在旦夕,必是实情。
即便不是实情,恐怕天子也已无力回天,而此人又与煜王站在一起,难不成是要扶煜王上位?
煜王与他们并无恩情,还不如扶持陈依暮呢。
于是乎,一些臣子主动替陈依暮说起了话。
一场争夺皇位的逼宫变成了唇枪舌战,两拨人据理力争。
陈述白一直搂着殊丽摇摇欲坠的身子,安抚似的将她纳入怀中,抱着她绕过众人,明晃晃坐在龙椅上,漠然地看着这场闹剧。
维护陈依暮的臣子占少数,但这些人身在各大衙门,极为分散,今儿总算能一网打尽了。
当有人看见陌生男子坐在龙椅上,还抱着天子的女人时,当即将矛头转向他,可更多的人是反应了过来,辩论声戛然而止。
他是天子陈殊白!!!
看着众人或惊愕或了然的目光,陈述白挤出药水,卸去了易容,露出了那张世间少有的俊脸。
“众卿真叫朕刮目相看。”
一刹那,百官屈膝,连大理寺副卿都像见了鬼一样踉跄跪地。
殊丽望着陈述白的侧脸,水眸闪动,由崩溃到安心再到愁怨,她默不作声,等着闹剧收场。
看来,受伤未必是真,诛一些旧部余孽是真。
可她搭在他衣襟上的手,明显能感受到一层厚厚的缠带。
还是受伤了……
宫外涌入大批禁军,由元栩指挥着将倒戈的臣子们带了下去,包括大理寺副卿和陈依暮。
陈依暮的叫骂声回荡在大殿中,这一次,或许真的会被逼疯。
待将佞臣清肃干净,陈述白带着怀里的女子回到燕寝,目光复杂道:“我”
殿门一合,殊丽抬手就是一巴掌。
脆生生打在男人的脸上。
陈述白脸庞微偏,俊白的肌肤上呈现一片红晕。
女子微喘的声音响在耳畔,足见用了多大力气,可这合该是他受的,能让她解气也好。
殊丽并未解气,反而心里堵得慌,抬手又掴了他一巴掌。
若是让宫人们看见,非吓破他们的胆儿,试问,谁敢掌掴天子啊?!
殊丽还是不解气,抬手又是一巴掌,却被男人扼住了手腕。
“挺疼。”
没有过多的形容,单单两个字,就让殊丽觉得自己的确下手重了,她负气满满道:“我打的是路人甲乙丙。”
那是他自己说的,把他当做路人甲乙丙,重新开始,她听进去了……
陈述白抓住殊丽的手拢在掌心中,“打疼了吧。”
殊丽还有些接受不了陈述白之前瞒她的事,让她彻夜难眠。
看她压着唇角的模样,陈述白试着揽住她的肩,将人抱进怀里,“听我解释。”
“陛下不觉得这个解释晚了么?”
陈述白收紧手臂,脸埋在她脖颈处,“我不让元栩他们告知你金陵那边的事,是不想你担忧,抱歉,事与愿违了。”
他的初心是,任何有关他的事都不可对殊丽泄露,包括重伤和布局,想让她安心待产和坐月子,只当他是被事耽搁回不来,哪曾想,她还是察觉到了风吹草动。
殊丽挣了挣,身心过于疲乏,也就不再乱动了,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可不舒服中,又生出了庆幸,庆幸他回来了。
陈述白抚上她的后脑勺,一下下顺毛,“我答应你,以后再不会骗你。”
“可我不需要。”
“你需要。”察觉到自己的强势,陈述白收敛语气,温柔道,“你需不需要,我都不会骗你。”
他是在讨好她吗?
这样的天子叫殊丽很是彷徨,仿佛身份对调,她怀着怒火挥出一拳,却砸在了棉花上。
“你,要不要看看孩子?肚子不争气,没有生出带把的。”
陈述白扣住她的后脑勺,与她额抵额,另一只手抚上她的侧脸,轻轻摩着。
“你生的,都是朕的至宝,无论男女。”
至宝殊丽还在细品这个词儿,男人灼烫的吻就压了下来,压得她失了阵脚,连连后退,背后抵在闭合的门板上。
陈述白吻得急切,掐住她的腰将人抱靠在门上,褰了她的衣裳。
殊丽惊呼一声,推开他那只大手,“没出月子。”
陈述白磨了磨牙,收回手,继续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唇。
漫长的柔蜜过后,殊丽气息紊乱,双膝发软,被他扶着腰靠在门上,“不去看看孩子吗?”
大宝儿还没见过他这个父亲呢,不过大宝儿还小,就是见到了,也看不大清晰,但至少能闻到他的气息。
陈述白舍不得放开她,压着她又腻乎了会儿,直到彼此升起异常的体温才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