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婉韵来到城门口,站在树下,一等就是三个时辰。
全都没有来汇合。
不知是同僚们没有解救陈斯年,还是他们都没有逃出来
默了许久,她勒紧包袱,牵过马匹准备踏上路途,皇命在身,不能再耽搁了。
可就在她跨坐上马鞍时,几道熟悉的身影前后走进城门洞,都是灰头土脸的。
她握紧缰绳,稳住马匹,吹了声口哨。
几人听出口哨的暗示,转眸看来,大大地舒口气。
来到人少的马场,几人一边选马,一边说起在山洞前厮杀的场景,可谓惊险万分。
关婉韵询问道:“陈斯年人呢?”
“他引开了一拨杀手,往东去了,我等找了许久,未见踪迹,不知他身在何处。”
“一拨是多少人?”
“二十来个,我们当时也没看太清。”
关婉韵记得天子的叮嘱,叫她防备陈斯年的同时,也务必将人带回宫。既受天子所托,怎好辜负?
将裹着证据的包袱交给一名同僚,嘱咐他将证据交给天子和大理寺卿,又与其余同僚作别,相约了汇合的城池,之后,一个人驱马,按着他们提供的线索追去。
陈斯年,就是趴下,你也要喘口气,别耽误我立功!
马蹄阵阵,关婉韵腰挎一对短刀,目光坚定。
一处老林中,陈斯年被逼至绝境,脚边是千尺瀑布的上游,稍有不慎就会溺水。
杀手们在岸边与他厮打,笃定他身上有重要的证据。
陈斯年踹飞一名杀手,转身挥刀,逼退了举刀砍来的几人,发狠地蹭了一下嘴角的血,眼底愈发恣睢。
二十来个杀手,已经被打倒一半,剩下的人还在围攻着他,试图找到他防守的漏洞。
为了引开他们,陈斯年跑出了十里,体力已经不支。虽然对方也是同一情况,但他们胜在人多。
但骨子里的胜负欲,不容他倒下,他冷冷睨着对方,狞笑一声,露出森森白牙,大力挥出刀柄,像匹被激怒的狼。
杀手们没想到朝廷派出的钦差这般癫狂,将他们屡屡逼退,发起威来跟个疯子没两样。
大理寺里,没听说有这么个人啊。
倏然,林子一头传来马蹄声,杀手们一边与“疯子”对弈,一边扭头去看,只见午日秋阳中,一女子纵马而来,身穿布裙,发上插了一对珠花,再普通不过的打扮,奈何一出手,就撂倒了他们两个兄弟。
骏马扬蹄嘶鸣间,关婉韵朝陈斯年伸了手,“不可恋战,上来!”
陈斯年本想将几人全部收拾了,以出他跑坏靴子的恶气,但架不住关婉韵这夜叉手劲儿大,拽住了他的脖颈不放。
顺着力道的方向,陈斯年翻身上马,跨坐在关婉韵身后,斜睨着被甩在马后的一众杀手。
他呸了一口,吐出血水,转眸道:“你那几个同僚忒忘恩负义,亏了我引开一部分杀手,给他们博出出路。”
关婉韵甩了一下马鞭,使得马匹狂奔在青翠欲滴的林间,她解释道:“他们找过你,没找到。”
“你怎么能找到?”不过转念一想,她不是已经去了临城,怎会一人折返?
“你是专程来寻我?“
“不然呢?”
陈斯年挑高眉,扭头哼笑一声,“有点血性啊,夜叉。”
关婉韵想说,她是因为天子的嘱托才冒险来搭救他,可马匹忽然被什么绊倒,两人顺着惯性摔了出去。
手臂着地的瞬间,两人齐齐翻转一圈,单膝跪在了地上。
脸朝脸,快成夫妻对拜了。
陈斯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摔倒大喘气的马匹前查看,发现马匹是被一根长长的麻绳绊倒。
在深山老林里设置这么长的麻绳,不会是猎户所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此处有山匪!
果不其然,周边的山坡上,冒出了几个黑乎乎的脑袋。
陈斯年笑叹一声,后有杀手,前有山匪,运气忒“好”。
“喂,夜叉。”
关婉韵也发现异常,淡淡应了一声。
陈斯年主动靠过来,与她背对背,“这一次经历过后,你可有的吹了。”
没懂他的意思,关婉韵扭头,“你说什么?”
陈斯年举起佩刀,乖张地笑了笑,“与我并肩作战,你该觉得荣幸。”
关婉韵忍不住翻个白眼,“闭嘴吧你。”
与此同时,山贼们慢慢逼近,将两人包围其中。
关婉韵贴着陈斯年的后背,拿出了短刀,“陈斯年。”
“干嘛?”
“你若中途敢溜,弃我一人在此恶斗,就算化作厉鬼,我也会拉你一同坠落。”
陈斯年笑得吊儿郎当,“我就曾是崖底的厉鬼,才刚刚脱胎换骨,放心,爷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日光稀薄,乌啼叫,深山老林里响起了打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