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杨蓁脾气急一些,叫了谭蓉,“小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先把话说完,再继续哭不迟”
话音未落,谭建就急急忙忙地扯了她的袖子。
什么叫说完再哭不迟
好在谭蓉终于从哭泣中完全缓了下来,但她开口就道。
“娘,大哥,快把那些新来的工匠撵出去吧!我今日去工坊让他们做活,回来的时候竟有人躲在一旁,想、想轻薄于我!”
一句话说完,谭蓉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众人皆惊。
谭蓉是谭氏宗家的大小姐,无人不知,别说在谭家,就是整个清崡县,都没人敢碰她一下。
今日竟有工匠敢轻薄她?
关键是,这批工匠确实不是从前用老了的人,而是项宜荐来的新换上的乡野工匠。
项宜心下一滞,眼皮抽动乱跳了一下。
下一息,赵氏便一眼看住了项宜。
“你找的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赵氏这么一问,众人的目光都落了过来,谭廷眉头也皱了起来。
项宜亦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是见过那些工匠汉子的,还着人去问过姜掌柜,姜掌柜担保是可靠的人。
“母亲息怒。”
她说着连忙问了谭蓉,“小妹可能详说一下当时状况。”
谭蓉抽泣了两声,才道彼时从工坊回家,刚走了没多远,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个男人,油腻的胖脸堆笑,眯着眼睛,叫她“蓉儿小姐”,还道,“小姐可要我近身伺候?”
谭蓉想起刚才的事,哭得更厉害了,“那人就穿着坊中工匠的衣裳!”
她抽泣不停,赵氏心疼得一颗心都扭在了一起,不住地抱着女儿安慰。
项宜却在谭蓉的话里,听出了些许不同的意味。
她不由道,“母亲,可否把这些人都叫过来,让小妹认一下,看到底是谁做的。”
不想她此话一出,谭蓉浑身抖了起来,脸色煞白,不停地向赵氏怀里钻去。
谭蓉身上从未出过这样的事,赵氏心疼得像针扎了一样,见项宜还要再说,登时发了脾气。
“你怎么敢让蓉儿去认人?想要吓死你妹妹吗?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你是不是还想怪蓉儿惹了他们?!”
连着几句怒问砸过来,项宜也愣了一下。
“儿媳不敢。”
她不再言语了,垂首退到了一旁。
谭建和杨蓁都被赵氏发火的场面吓到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抽泣声不住响起,赵氏不顺之气一下重过一下。
谭廷目光掠过项宜,这几日的事情按不住地从脑海里翻了上来。
他沉声叫了谭建。
“把那些匠人叫来,你去问到底是谁人惹事,此事总要弄清楚。”
话到此处,他又看了一眼垂手而立的项宜。
“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要弄清楚这样没有规矩的匠人,是怎么进的谭氏的门。”
话落至此处,房中静了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项宜身上。
谭建不安地干咽了口吐沫,刚要应下,外面来了通传,道是富三太太和邱氏来了。
邱氏脸上几乎掩饰不住兴奋了,不等富三太太开口,便急急忙忙道。
“天呢,怎么出了这样的事情?上次楚杏姑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呢!”
她说着,特特瞧了项宜一眼,“宗家老夫人,宗家大爷,咱们这位宗妇夫人是不是又”
她故意说到了这里,捂了嘴,“我可不能乱说话,无凭无据的”
厅中无人出声,只她一人说得来劲。
富三太太倒是没有让她把独角戏唱下去。
“宗家都在,我正好想问问这件事。先前的匠人有错处,罚了便是了,怎么突然放了这群没规矩的新木匠进来?”
她说着,哼笑了一声,“我倒是听说,这些人都是走了宗家夫人的路子进来的。宗家夫人急匆匆地把这样的匠人放进谭家,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她看了项宜一眼,想到自己好端端的财路,被项氏就这么截了去,越发来了气势。
她又飞快地看了宗子一眼,见宗子当真没有护短的意思,向前一步站了出来。
“其实,我今儿就想替咱们谭氏族人问一句,宗家夫人是不是收了那些人的贿金?是不是旁的事情上,也不那么干净?”
若说方才谭廷是暗语质疑,此刻富三太太和邱氏则完全挑明了这般意思。
两人倒也不怕得罪宗妇。
邱氏本就因为楚杏姑的事,相当于同宗妇撕破了脸,而富三太太旁的不论,谁断她的财路,她便也要断了谁的路。
与其让项氏还有机会翻身,不如就趁着她与宗子关系恶劣的时候,将她拉下马好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宗家是不是该查一查项氏夫人的账了!”
查账。
项宜在旁听了半晌,此刻禁不住心下淡笑一声。
她仍面不改色地站着,并未有什么言语,等着她那位宗子夫君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