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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2 / 2)

缔婚 法采 5036 字 2023-12-10

        那时,父亲被从狱中拉出来,浑身伤势的他,被一把重重的枷锁咣当拷在了肩颈上,大大的封条封住枷锁,他被压下贪官污吏的帽子被流放。

        朝中那些要治罪的人恨不能判他死刑,让项家永世为奴,但还要很多替父亲说话的人,纷纷上书。最后宫里下了圣旨,仅判了父亲流放千里,项家其余人不受牵连。

        可父亲走前还是悲伤地看着他们,又将她独独叫到了身边。

        他想似平日那般,用手拍拍她的肩膀,可重重的枷锁拷着他,他懂不了,只能爱怜地看着她。

        “宜珍我儿,爹爹此番护不了你了,你记着要护好自己,护好弟弟妹妹,爹爹没有做丢了清白的事情,终有一天,项家的污名会洗刷殆尽的!”

        说完这话,他就被人扯着上了囚车。

        项宜和项寓项宁他们,追着囚车欲一路紧随,却被生生拦了下来。

        他们只能看着父亲就那样离开了,过了没几日,父亲暴毙在路上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阴冷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往人骨缝里钻。

        项宜静默着,眼泪却啪嗒滑落了下来。

        无数个日夜,她苦苦思索父亲说的那一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来,才能不再让他们姐弟被人轻看被指指点点。

        她不知道,直到今天

        有帕子递了过来。

        项宜这才收了心神。

        她摇了摇头,抽出自己的帕子拭了眼睛。

        房中的气氛又些微的凝滞。

        顾衍盛递过帕子的手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落了几息,才将帕子收了回去。

        他走的时候,她还是个闺中姑娘,如今,她已嫁给谭氏宗子谭廷了。

        他着实没能想到自己那一离开便是那么久,而清崡谭氏的宗子谭廷,竟还真就履了同她的婚约

        顾衍盛沉默。

        之前在京里的时候,他亦着人打听过谭廷。

        他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是本朝最年轻的进士,稳重有见地,颇有当年谭氏最鼎盛的时候,做阁臣的谭氏当家人的风范。

        不少人认为清崡谭氏再次崛起,约莫就要在谭廷手中实现了。

        可是眼下,清崡谭氏崛起,是世家的崛起,而他们这些人要做的,却是庶族的崛起。

        一山不容二虎。彼时世家庶族相争,谭廷要如何,顾衍盛不在乎,但他想知道嫁到谭家的项宜,在两族之间掀起风浪之时,会是怎样的处境呢?

        顾衍盛暗暗思量,不由又看到了眼前的人身上。

        他蓦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小姑娘穿着一身牙色绣暗花的衣裙,安静地站在庭院里一颗盛开的玉兰树下,她干净地比满树的白玉兰还要洁晰

        若是之后,她可以离开谭家,那么

        顾衍盛的目光定在了项宜的眼睛上。

        “宜珍,谭家宗子,待你如何?”

        项宜还在日后项家洗脱罪名的思绪里,陡然被问到,她愣了一下。

        她刚要回应,外面秋鹰的声音传了进来,道是谭蓉来了。

        谭蓉是再不知道顾衍盛真实身份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住了话头。

        院子里,谭蓉见长嫂和那位盛先生前后从厅里走了出来,还眨了眨眼睛。

        大嫂同盛先生还正经说了几句话吗?

        她看向项宜,项宜走了过来。

        “我问了问盛先生的打算,盛先生伤势不算轻,便留他在庄子里多住些日子吧。”

        谭蓉闻言禁不住兴奋了几分。

        她抬头看那位盛先生,见他也同她点了点头。

        谭蓉越发心中愉悦,只是刚要说自己留下来再过几日,就听大嫂开了口。

        “近来外间有些乱,母亲也念着你了,今日便同我一道回府吧。”

        话音一落,谭蓉便皱了眉。

        可她要是执意留下,未免有些刻意了,母亲知道也会责怪她。

        她偷偷看了看那位盛先生,只能暗暗想着找机会再来,便应下随项宜一起离开。

        项宜并未留意她的异常,同顾衍盛轻轻点了点头,带着谭蓉一道走了。

        她心里亦想着何时寻机会再来,毕竟义兄受了重伤,今岁天寒地冻,不可小心大意。

        再者,他是被人追杀至此,暂居此处的事情必得严实遮掩,不能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而此后若是谭家不愿再收留他,她最好替他备好旁的藏身之地,安稳让他等到东宫的接应。

        这便是她此刻为他、为他们这些庶族出身人,仅能做的事了。

        项宜沉下心来暗自思量,与谭蓉一道回了府。

        清崡县衙。

        知县周仁好一番接待了谭家的宗子大爷。

        他着实没想到这位宗子亲自来了一趟,不是为了旁的,反而正经说了各世族屯田的事。

        虽说朝廷并不倡导这般行为,但世族也好,王府宗室也罢,甚至宫里也屯皇田,下面的府县都没有当过一回事。

        不想这位谭大人一来,竟与他道清崡一带庶族百姓难过,不应再有肆意压价屯田之事发生。

        周知县真没领会这位宗子大人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庶族出身的进士官员。

        但周知县不懂,不代表不遵照执行,当下连声应下,说会把朝廷旧年的例令搬出来,禁止低价田产交易。

        谭廷见状,点了点头。

        眼见着时候不早了,正准备离开,不想见到衙役急急慌慌跑了过来。

        周知县当先呵斥了那衙役,“着急忙慌做什么?”

        那衙役连忙行礼告罪,无奈道。

        “非是小人无状,实在是府衙快马加鞭传了缉捕令来,让大人立时着人照抄,在各处张贴搜捕。”

        那衙役说着,将缉捕令拿了出来。

        谭廷抬眼,便看到那缉捕令上画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