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婚(法采)_第32章 第 32 章 [二合一](1 / 2)_缔婚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32章 第 32 章 [二合一](1 / 2)

缔婚 法采 8089 字 11个月前

他没再多疑问一句,  只是又问了问春笋在庄子上可见到什么异常的人和事。

        然而春笋只道自己来去匆忙,并未见到什么异常。

        没能问出什么,谭廷便挥手让春笋去了。

        待下面的人走了,他还同项宜道了一句,  “那盛故非寻常人,  他没在谭家伤人已是幸事,  而谭家亦不知他就是匪贼,  并无包庇嫌疑,只许配合陈馥有抓捕他便是了。”

        他难得说了长长一句话。

        项宜知道他并没有怀疑自己,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听到了最后一句,她又看了他一眼。

        他要配合那凤岭陈氏的五爷陈馥有抓捕义兄了,  那么他知道义兄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项宜默了一下,问出了口。

        “海上的匪贼,  不知怎么如此得锦衣卫的看重?”

        谭廷见她也觉得不对劲,  不免觉得她还是要比旁人敏锐许多,  当下悄声同她隐晦地提了一句。

        “此人还有旁的身份,  牵扯着东宫。”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  项宜却抿了抿嘴角。

        很显然,谭家大爷知道义兄是太子身边的人了。

        太子是什么样的君王,对义兄是什么态度,  义兄又是去江西查什么案子才落到被追杀的境地,  他作为朝廷的进士、谭家的宗子,并不是不知道的。

        上一次陈馥有上门,  或许是因为柳阳庄的事情,  这位谭家大爷没有待见他。

        可这次陈馥有应该是讲明了义兄与东宫的关系,  而他却愿意阖族襄助,  将义兄送进陈五背后的世家手心。

        说到底,他们世家本该如此“守望相助”。

        项宜沉默了。

        最后看了一眼那位谭家大爷,轻福一礼转身离开了。

        既然陈氏、谭氏这些世家都联合起来抓义兄,那么也只有她这等庶族的人,能帮他逃脱魔爪,等待援应了。

        谭廷并未发现妻子的异常,但将盛故的事情,告诉了赵氏他们,告诫众人若是再遇到此人,必得十分小心才行。

        赵氏当真吓坏了。

        比着赵氏的惊诧和后怕,谭蓉却完完全全不能相信。

        “怎么可能?盛先生那么儒雅,怎么会是海上匪贼?!那陈五爷是不是弄错了?!”

        但这并不能解释盛故为何恰好离开。

        谭蓉经过了整整一日的震惊不能相信之后,终于在众人的劝说里相信了。

        只是她并不相信盛先生只是海匪而已,他那般惊才绝艳的君子,一定有旁的身份,可惜她无从知晓罢了。

        盛故给她的琴谱还在。

        她没听赵氏的话,将那琴谱扔开,反而偷偷放在了箱笼里。然而再看赵氏给她挑选的那些世家子弟,越发没了兴致。

        陈馥有联合官府找人越发铺天盖地,因着确实是在清崡不见的,这次更把目光锁在了清崡县,他已让人将整个县域,一村一庄一家地搜索。

        但顾衍盛并未潜在村镇里,项宜悄然将他安置在了县城,就在距离谭氏一族聚居的鼓安坊的不远的地方。

        她年前便悄悄用旁人的名义,典下了一座院子,然后与吉祥印铺的姜掌柜问起工匠们的住所。有些工匠家中艰难,过年也不耽误在县城做工,项宜干脆从工匠里,挑出了一对叔侄,请他们暂住在她典的院子里。

        前几日那叔侄有事离开了,项宜正想着再找人住进来打掩护的时候,恰就出了事。

        她直接便让义兄和小厮秋鹰,住了进去。

        邻人不知道,还以为里面住的是前些日的那对叔侄。

        这两日县城里也搜了一遍,房中有隔间,邻人又给了错的说辞,义兄轻巧地躲了过去。

        虽然有了安身之地,暂时稳妥了,可不好的是,他因突然离开,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两人不便出门买药,秋鹰便按照项宜留得办法,给项宜传了个话。

        翌日下晌,项宜便借着去吉祥印铺的名义,悄悄带着乔荇去了顾衍盛的藏身地。

        那地方偏僻没什么人,秋鹰见她来了,急急忙忙同她行礼,她让乔荇守着门,快步进了房里。

        一进房中,便看到了唇色发白的义兄。

        顾衍盛见她来了,低声笑着让秋鹰给她倒茶暖手,“过了年还是这般冷,你素来怕冷,且暖一暖身子。”

        他虽脸上挂着一贯的笑意,但项宜却发现他,额间竟细细密密布了一层汗珠。

        这房里只有零星炭火,完全称不上暖,这汗珠是从何而来?

        项宜忍不住问了他,“大哥是不是又受伤了?”

        她急着问了,顾衍盛笑着跟她摆手,安慰地递去眼神,示意她坐下来说话。

        “要说是也是。没想到秋鹰是个笨的,我捡他的时候,看重他会口技,没想到手指头笨拙,险些把我谋害了。”

        秋鹰听了,一脸惆怅头低的不行。

        顾衍盛倒是不怎么介意,笑说罢了,“我都习惯了,也不能都怪他,着实是没了什么药膏,想要一整片伤都敷药,是有些难。”

        项宜一听,连忙将带过来的几瓶药都拿了出来。

        陈馥有在各处药铺医馆严查,项宜亦不敢在外取药,她想着谭家大爷的伤已经好了,房中的药并没有什么人会去动,便将房中几样治疗外伤的药膏,每样取三分之二,带了过来。

        虽然每样分量不多,却有好几瓶药都可以用,秋鹰看着连道,“方才药涂得不均,小的再给爷上一些吧。”

        话音未落,顾衍盛就笑瞥了他一眼。

        “怎地还要害我?”

        秋鹰无奈着急,“爷早日恢复才是紧要!”

        可顾衍盛只是同他摆手。

        项宜看了,皱了眉头。

        大哥素来是翩翩公子的做派,风流倜傥又一尘不染,何时如此狼狈过?

        但不早早让伤口愈合,之后颠簸回京的路上,还不知要遇上多少事,养伤就更难了。

        念及此,项宜不由问了一句。

        “不知大哥伤在何处?可需小妹替大哥上药?”

        她话出了口,房中稍稍安静了下来。

        清凉的药香在房中盘旋。

        顾衍盛眼帘微掀,看了她一息,又收回了目光。

        他轻言,“伤在肩头。”

        肩头的伤,并不算太靠隐秘部位。

        项宜已经手下利落地将药瓶打开了来。

        “大哥把袖子褪了吧,我来替大哥上药。”

        她说了,顾衍盛并未立时动作,又看了她一眼。

        项宜这才留意到他的眼神,她微怔,隐约有点明白他的顾及。

        她已经嫁为人妇,义兄是并非亲兄的男子。

        他并没什么好怕的,他是在替她犹豫。

        这般,项宜越发觉得不该在意了。

        她轻声道,“如今我兄妹这般情形,规矩礼数什么的,并不打紧。”

        她这般说了,顾衍盛眸中浅映了她的身影,半晌轻笑了一声。

        “好。”

        项宜换药的动作娴熟,根本不需要秋鹰来帮忙,秋鹰退了下去,房中悄然就剩下了她和顾衍盛二人。

        顾衍盛的伤势,要比谭廷、谭建、还有从前的项寓的伤势重的多。

        项宜有些明白秋鹰为何紧张失手了,她看着这极深极重的伤口,项宜都不敢乱来。

        想想从前义兄衣衫不沾尘的样子,项宜叹气。

        她手下越发小心,全神贯注地务必不再弄疼了他。

        房中药香四溢,秋鹰添了炭火又退了下去,暖融的空气簇拥着药香荡在房中各个角落。

        顾衍盛目光一直静静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她的长发柔顺而有光泽,只是盘成了妇人的发髻,不似从前那般散在肩头后背,风一吹,发梢便随着风轻飘。

        顾衍盛不禁想到了在田庄里听说的事情。

        那谭家宗子谭廷与她成婚三年未回家,以世家对他义父项直渊的态度,谭廷显然不会将她放在心上。

        他亦听说了谭氏族中在谭廷回来之后,闹出来的事情,田庄的仆从不便多言,但他也猜出了一二。

        可再听后面谭廷的态度,听到她年前年后都回了娘家,却见那位谭家大爷态度有了转变。

        这倒也不奇怪,宜珍这般宜室宜家、如珍如宝的女子,谁会舍得冷待?

        只是这般,顾衍盛亦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只是他更在意她的态度。

        他能察觉到她对那位谭家大爷,之前是无意的。

        可是之后呢?谭廷态度改变了之后呢?

        药香冲上鼻尖。

        女子就靠在距离他肩头不足一捺的地方,白皙而灵巧的手小心翼翼地替他上着药,安静的性子让她甚少有什么言语,但做事却是从不马虎的,又心思细腻地会顾及所有人的感受。

        他记得叔父顾先英刚去世的时候,他突然失了所有依仗,被义父接到项家,一个人在不熟悉的环境里重新开始生活。

        那时候,她每天晚上都挑着灯来他的院里,并不多说什么,就安静地陪他坐一会就走。

        但是她每天都来,风里雨里从未间断过,直到他和项家人和仆从和邻里都熟络起来

        他静静看着她,她鬓边的碎发突然落了下来。

        细细长长的一缕,轻扰着她的脸庞。

        顾衍盛禁不住抬起了手来。

        项宜将一撮药膏替他上在了最后的伤口处,收回手抬起头来,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恰到了她耳边。

        距离陡然近到再稍稍向前一步便可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