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婚(法采)_第38章 第 38 章(2 / 2)_缔婚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38章 第 38 章(2 / 2)

缔婚 法采 7647 字 11个月前

        今日天暖,渔人趁机开始破冰,将一整个严冬的河冰都破开了来,就要开春开河道了。

        冰面开裂的声音细细碎碎地传来,冰面一开,明媚的日光下,清波顺势荡漾开来。

        河面上碧波闪闪,耀着人眼。

        谭廷默了半晌,此刻,在那破冰声与船推波浪的声音里,止不住看了一眼臂弯里的妻子。

        项宜亦察觉了他的目光,听见他在此时,温而缓的嗓音开了口。

        “宜珍,过些日,随我进京吧。”

        风吹来河面上清波荡起的水意,项宜讶然愣住了。

        鼓安坊谭家,待谭建心不在焉地把文章写完、书背完,急匆匆去马场找他们的时候,杨蓁已经带着谭蓉回来了。

        谭建大失所望,却发现大嫂没有同行。

        “咦,大嫂呢?难道大嫂提前回来了?”

        杨蓁说不是,“大嫂的马停不下来,我被想去救,却被大哥赶了过去。我本想着大哥救下大嫂也是好的,没想到  ”

        她说着,两手一摊,“大哥把大嫂拐跑了。”

        这用词引得谭蓉目光向远处看了看,目露几分幻思一般的向往,不过恰赵氏身边的吴嬷嬷到了,迎着她去了秋照苑。

        谭建却惊讶地眨了眨眼。

        “你说大哥把大嫂带走了。”

        杨蓁哼哼,说可不是吗,“还乘了同一匹马。”

        她不怎么高兴,原本今天是她在大嫂面前大显身手的日子,却被大哥平白无故抢了风头,到现在都没见到大嫂的人。

        杨蓁哼哼着将马鞭往谭建手里一扔,回夏英轩换衣裳去了。

        谭建如何猜不出她的心思,只道自家娘子是个笨的,刚要追上去,去听说大哥大嫂回来了。

        谭建不敢直接在大哥面前露面,免得被问及文章的问题,倒是隐在墙角里,远远向两人看了过去。

        嫂子神色如常,不过走在前面,而自家大哥落在后面,不知怎地,大哥脸色竟然沉着,一副不怎么好的样子。

        谭建一愣,谁想下一息,大哥似察觉了什么似得,转头就向他藏匿的这颗树看了过来。

        登时,谭建冷汗都快落下来了,不敢再看,连忙跑了。

        不远处,谭廷将妻子送回到了正院,自己没有进去,就回了外院书房。

        他压着嘴角不说话。

        方才在河边,她没有答应与他一起进京。

        她当时低着头,找了些照看家里族中的借口,回绝了他。

        谭廷知道必不是这些原因,但她不说,他也猜不透。

        而他细想她总是与他保持着距离,从不亲近,似乎也不是习惯使然而已。

        是有什么旁的原因?

        谭廷不知道。

        正房,项宜坐在打开的窗下也晃了晃神。

        那位大爷竟然要带着她进京吗?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可能。

        她还以为,他们会就这般分隔两地地过下去,直到,这场婚事的结束

        项宜紧皱起了眉头。

        依照谭家大爷这些日的行事来看,他应该不是急着想要孩子。

        那么他要把她带去京城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想将她带在身边?

        这念头一闪,项宜心下就沉了下来。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他们之间不该至于此

        晴好的天上,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下一息,豆大的雨滴,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泥土的腥味被冷气裹挟进来。

        乔荇进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夫人不知怎么眉头紧锁,与往日沉稳安静再不相同,脸上竟然绷起焦虑不安的神色。

        “夫人怎么了?”乔荇吓了一跳。

        项宜一愣,转身恰看到铜镜上,这才察觉了自己外露的情绪。

        她微怔,深吸一口气缓了出来,将心事暂且按下。

        外面的雨下大了起来,她转身关起了窗子,转回身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我没事  ”

        外院书房,谭廷走了一时的神,便被这雨声叫了回来。

        正吉在这时冒着雨跑了过来,呈了封信在他案头

        “大爷,是京城李三爷的信。”

        李程允的信。

        谭廷收回了神思,拆了信。

        这次李程允倒是没有提起顾衍盛,京中朝廷不知道行踪、也不知道身份的东宫道人,眼下就在清崡。

        只是谭廷着实对此人没有好感,亦不想插手他与凤岭陈氏之间的事。

        但李程允却在信中提及了另一桩事,道是之前谭廷让他留意的事情,他已经着意查了一遍。

        他在信中道。

        “  令尊当年的委任,着实是个巧合,与吏部应该没有关系。”

        谭廷父亲的病死任上的最后一任官程,谭廷心下是有疑惑的。

        彼时平兴府凤水州爆发了鼠疫,吏部要紧急委派人去接管凤水,压下鼠疫。

        这差事不是什么好差事,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身担一族重任的谭廷父亲谭朝宽身上。

        而最后父亲谭朝宽病死凤水,再没回来。

        那次的调任,吏部最开始委任的是李程允的舅舅,但李程允的舅舅因突然父丧无法上任。

        接着户部又指派了衡北程氏的宗家六老爷,那位程六老爷是去了的,不想走了一半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彼时疫症急切,户部抓不到人,户部尚书被叫进宫好一番训斥,回来便不得不临时委任在周边做学道的谭朝宽,过去上任

        谭廷看了信中所言,缓缓闭起了眼睛。

        看来是他多想了,还以为户部在那件事上有猫腻

        他想起那时,父亲本来说好了要回家的,却因接了这差事,不得不紧急前去上任。

        那凤水州的鼠疫彼时才刚冒了头。

        可那凤水州的知州因年岁过长告老还乡之后,整个州只由着一位同知临时管着。

        他父亲谭朝宽是接了朝廷的调令去的,必然要在这位同知手中接管凤水。

        谭朝宽先隔开了得病的百姓,一边召集大夫试着用本地的方子治病,一边上折子请太医院再拟治病良方。

        本地的方子效用一般,仍有不少人在病中身亡,百姓见如此多的人都死了,不由慌乱了起来。

        这鼠疫比鼠传人更可怕的,是人传人。

        谭朝宽见状连夜深入病区安抚百姓,施放良药粥米,督促人去迎太医院的方子。

        不想太医院的方子到了,当地的百姓竟然闹了起来,推翻了粥棚,说这方子有毒,是来害他们的。

        谭朝宽大吃一惊,一问之下才得知,这些百姓不知从那听来的言论,听说这京城来的方子,根本就不是太医院的,而是谭朝宽这样的世家联手拟出来的毒方。

        毕竟谭朝宽那时,可是清崡谭氏这等世家大族的宗子。

        世家联手把他们这些贱民趁机毒死了,大把的粮田房屋就都是世家的了。

        他们说得话没凭没据,可偏偏的病的九成都是当地的庶族百姓,而世族安居一隅,稳稳妥妥。

        这流言一出,凤水的人心立刻按不住了。

        谭朝宽不得不出动了周边卫所的兵备,又请来了告老还乡的太医,亲自让衙门的人服药,证明方子无毒,并不是世家要害死他们,此事也与世家和庶族无关。

        百姓将信将疑,谭朝宽带着衙门官兵几乎与他们同吃同住,这才堪堪压下了一场险些爆发的大乱。

        只是这些凤水百姓的病情慢慢稳固下来的时候,谭朝宽一下子染病病倒了。

        而此前他不眠不休太多天,身子疲惫不堪,根本无力抵抗疾病。

        谭廷接了消息急着赶到的时候,父亲已经撒手人寰了。

        这是天灾,但更是人祸。

        因为谭廷发现,之前那别有用心的世家害人的言论,竟就是那暂管凤水的同知散布而出。

        此凤水同知,正是庶族出身,郁郁不得志良久,名唤杨木洪。

        清崡县城的偏僻院落。

        顾衍盛算着日子,距离东宫来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只不过江西一案的证据并不在他这里,而是被他秘密安放在了另一个人手中。

        此人已在赶来的路上了。

        他正想着,秋鹰从外快步进来,压着声音说了一句。

        “爷,有杨大人的消息了,杨大人就要到清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