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话本子里的“强势态度”,此时此刻,他是不是该说一句:
“女子,你这是在欲擒故纵吗?!”
但是,下意识,谭廷就觉得,自己若是真说了这一句,恐怕“妻子宜珍”就再也不会理他了。
这句绝对不合适!
谁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挤在一旁书摊上看书的两人男子,低头看着书摊上的话本子,指着其中某一页,咯咯笑了两声,模仿着话本子上的言语,道了一句。
“姑娘,你这是在玩火 ”
那嗓音,竟然和谭廷的嗓音有几分相像。
街道上莫名其妙有一息诡异的寂静。
项宜耳边一炸,下意识就抬头看向了这位大爷。
谭廷脑门上的汗都急了出来,着急道了一句。
“不是我,我没想说这句。”
那你想说哪句?所以,他也想似话本子里的男子那般霸道强势是吗?
项宜听出了弦外之音,又想到了些旁的,看谭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偏偏谭廷不敢放了她,怕她转身一跑,被烧饼摊的碳炉子烫到。
可她看着他的脸上,仿佛写满了之前的字样,更加清晰的字样——登徒子快走开!
谭廷是努力想要用一些办法跟她说清楚的,没想到越想说,越说不清楚了。
他这会干脆苦闷地闭起了嘴来,见那载了碳炉子的车子走开了,主动松开了项宜。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委屈又无奈地低下了头来,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和项宜站的太近,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了。
街道上吵吵闹闹的,并没什么人注意他们。
项宜也没有转身继续跑开,反而就此站定了下来。
她听见一旁书肆旁的男子又讲了几句话,这才确定,方才那话确实不是这位大爷说的。
误会了
而她细细看着眼前这位大爷,见他一身闷闷之气,还似泄了气,完全不准备说话了,嘴角向下压着。
项宜不由想到了他们两人仅有的三次见面,他跟她说的话,都奇奇怪怪的,令她闹不清楚。
难不成,真是个嘴笨的?不会和姑娘家说话?
项宜没跑,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她就这么微微歪着头打量他的样子,静美中染了些灵动,似乎更漂亮了。
可谭廷也不敢再乱说话了,一脸郁色地任她打量。
不想,却听见一声轻轻的笑。
谭廷立刻看了过去,只见她当即不自在地清了一下嗓子,好似在掩饰什么。
谭廷微惊,方才,真的是她在笑?
只是谭廷还没有确定,就听见她开了口。
“今日集市,各处都乱了些,若是谭家大爷不嫌弃,不如去寒舍坐一坐吧。”
话音落地,谭廷着实定了一定。
来了三次,她这次终于要带他回家了!
“好!”
谭廷一口应了下来。
项宜听见他只有这一个字的回答,反而觉得,总算正常了一些。
她暗松了口气,谭廷也大大舒出一口气来,喧闹的街市间,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地往项家而去。
项家住在城的边缘临河的地带。
到了河边,各处便都安静了下来,街市的喧嚣也已远去了,河水结了冰,唯有河边破冰的地方还有清波荡漾。
此地距离项家不远了。
只是谭廷想到过会儿进了项家,他就没有单独同她说话的机会了。刚才他让她误会的种种,也不能正正经经解释一下了。
其实他想说,他觉得她动人也令他忍不住动心的那些,都是真话
可话本子里那前三个办法,没有一个靠谱的,也有一个原因是,都与他性情着实相差太多,说出来,也让人无法信服。
但最后一个办法,“文雅表白”,倒是比较符合他读书人的身份的。
嗯,最后一个办法了。
谭廷这次可不敢急忙乱来了,着实认真地思量了一会,就在两人行走至河边小道的时候,谭廷轻声道了一句。
他嗓音还是闷闷的,但却是认认真真的。
“我心中常存江上明月,那光亮虽清冷,但却安宁令人心静,我时时记挂心间,无有一日会忘。”
他说得不多,声音也不大,在这冰下清波拍岸的叮咚水声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特殊意蕴。
此处再没有喧嚣,也没有旁人,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落在了项宜耳中。
谭廷这会儿不免紧张起来,他真的没有跟一个姑娘说过这样的话。
他说完没在出声,只等着身旁姑娘的意思。
他想,就算她不回应也没关系,总归,他也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只要她别再误会就行。
谁想,就在此事,项宜忽的“哦”了一声。
“原来谭家大爷,已经有了旁的心仪的姑娘了。”
谭廷:“ ”
他哪有什么旁的姑娘?怎么又误会了?!
不中用的弟弟的烂话本子,果然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