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要娶妻了?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啊?!我、我到时候要做几身崭新的衣裳 ”
谭廷不懂,他成婚,没用的弟弟做新衣裳有什么用,但莫名地因着谭建的高兴,自己也越发高兴了起来。
难得谭建也有让他高兴的时候,这顿打就先记着吧。
“是父亲从前给我定的亲 ”
谭廷要履约成婚的事情,没两天阖族上下就都知道了。
赵氏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怕故去的丈夫又托梦。
只是她也甚是担心,那项家姑娘到底能不能当好一个宗妇,挑起阖族上下的担子,把里里外外都执掌起来。
赵氏态度中立,但有许多族人听闻似项直渊的女儿,立刻就不愿意了。
项家的名声差,世人皆知,他们清崡谭氏的宗妇,怎么能是大贪官的女儿?
谭廷有那些梦境,可惜这些族人并没有,而项家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水落石出的。
好在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重病卧榻的三老太爷,在一位老太医的诊治下,慢慢好了起来。
谭廷立时便将婚约的事情说了,亦隐晦地提了项家很有可能被冤枉的事情。
三老太爷和五老太爷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不但没有阻拦,反而站到了谭廷这边,力排众议,同意这场婚事。
不出几日,这桩婚事就定了下来。
谭廷再没有任何顾虑了,请人相看了几个大喜的吉日,又去了一趟项家。
谭廷的黑骏马一路到了项家门前。
老宅子里静悄悄的,门前一株白梅不知何时悄然盛开了,在这光秃秃的冬日里,尤其的洁白干净,与风中摇曳生姿。
谭廷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才上前要敲门。
不想他还没叩在门上,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来。
今日弟弟妹妹都没在家。
项寓一早就去了学堂,项宜隐约发现,项寓的学堂好似有人打了招呼,把项寓同那些常常欺负他的学子隔开了来,这几日项寓上学都甚是顺利。
而妹妹今日去了医婆家中针灸,项宜原本是要陪着她的,可一想到那位大爷好几日没有出现了,不知道哪天会来,便提前回了家。
这会,她正在院子里洒水,不知怎么,仿佛察觉门外有人。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可打开门看到来人的一瞬,眼中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喜之意。
“谭家大爷 ”
男人原本亦惊喜地低头向她看来,可在听见这称呼的时候,身形一顿。
他脸上立刻露出几分说不出的委屈,他声音不大。
“不是说好了,要叫表字的吗?”
他让她叫他元直
项宜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叫不出口,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只能连忙岔开话题,请他进了院中。
家中一个人都没有,连乔荇都去街上买菜去了。
项宜亲自给谭廷沏了一壶茶。
她把茶水沏好,谭廷也拿出了三张大红洒金帖,正经摆在了项家的案上。
“是我让人看得年后的三个吉日,宜珍选一个吧。”
项宜不易他竟然将挑选日子的权利给了自己,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谭廷在她这一眼里,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被表扬了似的得意。
屋子里静静的,两人都没有说话,谭廷一直看着项宜,而项宜低头看向了那三张帖子。
两张帖子上的吉日都在二月里,另一张则是三月里的日期。
项宜目光在三月里的那张上多落了一会。
就算项家一时半会都凑不上许多嫁妆,她也想好生准备一些礼品,衣裳配饰也好,香囊荷包也罢,到时候分送给谭家人,也好不失礼数。
只会她多看了一会那三月的吉日,便察觉一旁的人情绪好像有些变化。
项宜还没来得及看过去,就听见他闷声道了一句。
“宜珍也多看看那两张二月的。”
项宜:“ ”
她不得不转头看到了那两张二月的日子上,后面那张帖子还好,吉日在二月下旬,而最前面那张帖子,吉日竟就在二月初二,刚进二月龙抬头的日子。
在项宜这里,她自然要把这太紧太近的日子给否掉了。
可是身边这位大爷的目光,却总是引着她的目光,落在二月初二的吉日上面。
项宜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那还是大爷来定吧 ”
可她这么说了,他又摇了头,“还是宜珍来定。”
项宜无奈又好笑。
他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却还不肯直接定下来,还非得她亲自定下不可。
她若当真定下了后两个日子,几乎可以想象到他脸上,说不定立刻就要呈现出“委屈到不行”的表情。
项宜思绪闪过,无可奈何地拿起了第一张洒金贴。
“那就定下二月初二?”
“好!”话音没落他就出了声。
项宜:“ ”
这位大爷怎么跟个小孩子似得 他家中不是也有弟弟妹妹吗,他是做宗子的,也是做长兄的,按理说性子不该更稳重吗 也不知道他和他弟弟他们又是如何相处的
项宜猜不透,但只从余光看到他,已高高兴兴地将那张二月初二的帖子,贴身收进了怀里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谭廷就得走了。
他笑盈盈地道,“因着婚事临近了,我得尽快回去准备,今日就不多留了。”
项宜无语地轻轻瞥了他一眼。
这么紧的时间,难道不是他自己想要的吗?
但她轻瞥他,他脸上的喜意反而更胜了。
待到项宜一直将他送到了家门口,门外的风将门前那株白梅的清香送来的时候,谭廷突然叫住了项宜。
项宜抬头看去,看到了他清亮的眼眸,满满倒映着她的影子。
他的声音清朗干脆,落地有声。
项宜听到了他的话。
“宜珍,二月初二,等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