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雾气犹如实质, 在青冀的颈侧掐出深深的淤痕。
实力悬殊太大,青冀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再用力一点点, 他可能会被直接扭断脖子, 或是窒息而死。
求生的本能让青冀屈服, 他艰难吐出一个字:“在……”
雾气稍稍松开了一些,让他得以喘息。
“在我床板下的暗格里, ”青冀面露俱意, 声音沙哑:“我特意用了好几种咒语隐藏保护,只有我一个人能解开……您放开我,我为您去取。”
“不必。”
司宁毫不犹豫道, 挥手的瞬间身后床榻的位置响起闷响, 伴随着一些令人牙酸的声音,像是物体之间扭曲和互相摩擦, 时而尖锐刺耳。
青冀的表情更加难看, 他没有说谎话, 黑魔法咒语书的确在那个位置,他是想等司宁先放开他,表面趁着解开咒语的空档想出应对方法,不能真就这么把书送出去。
他却没想到,司宁的咒语修习已到了这种地步,几乎与他的导师不相上下,能这么迅速且轻易地将床榻下方的咒语破除, 甚至不需要损坏床板。
雾气还扣在他颈间, 他不敢轻举妄动, 眼睁睁看着一本硬质黑壳的书从角落飞出, 落到司宁手里。
书的外壳也被下了咒语, 咒语的拥有者才能翻阅,也被司宁轻松解除。
他翻开书扫了几眼,确认无误后,控制住青冀的雾气骤然消散。
青冀狼狈地后退几步稳住身型,捂着脖子:“殿下为何要这样……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书的?”
这本黑魔法咒语书在他手里,连他的导师纪廉都不知情。
难道是龙岛有别的禁制?他带进来的所有东西都会被发现?可如果有,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而且司宁前两日对他漠然无视,今晚突然来抢走他一直悄悄藏好的东西,处处都透着怪异和不寻常。
司宁反问道:“你偷偷将这种书带进龙岛,想做什么?”
他神色冰冷,没有情绪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未知才是真正的恐惧,青冀猜不透司宁是如何知道的,在他的目光下,仿佛所有的意图都无处遁形。
再加上他实力不够,对上司宁绝对毫无胜算,司宁已经拿到了书,很可能会直接杀了他。
短杖静静躺在地上,青冀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然而下一瞬,短杖突然裂成了好几段,再无使用的可能。
没有魔法杖的加持,青冀更打不过司宁。
他额上渗出冷汗,“扑通”一声跪倒。
“请殿下责罚……这书是我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我只翻看过几次,”青冀说得半真半假:“导师命我千万小心保存,我才时刻带在身边,不是故意隐瞒带入龙岛的……”
他表明纪廉也知道,因为书的特殊性才没有拿出来,不算私藏。
察觉到司宁的杀意不减,青冀又连忙道:“虽然……虽然我天赋不足,咒语未能习得几个,但我查阅了大量古籍,将其中的注解记牢在心中,若殿下想学,我必定倾囊相助……”
司宁语气嘲讽:“龙岛的藏书阁中应有尽有,你还没有资格教我。”
见青冀抖着唇面色灰败,他话音一顿,又出声道:“不过,我暂时不会杀你。”
青冀是来接替纪廉的,身为纪廉最优秀的学生,在外界也有不小的名头,要是来龙岛没几天就死了,保不齐会引来麻烦。
黑魔法咒语书更是个秘密,不能被司涟他们知道,杀了青冀简单,得找个合理的借口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抹淡淡的雾气毫无征兆地渗入青冀鼻间,他立刻捂住口鼻咳嗽,却已经晚了。
“我不管你如何讨好其他几位殿下,你敢把今晚的事说出去,”司宁冷声道,“或是再踏入我的宫殿半步,你这条命,谁也保不住。”
话音落下,他又如同来时那样,鬼魅一般转眼消失在了屋内。
青冀瘫坐在地上,待稍稍缓过神来,捡起断裂的短杖重新拼好,试图将司宁放进他体内的雾气逼出来。
他尝试了许久,直到精疲力竭也无法做到,最终只能放弃。
床榻完好无损,根本看不出里面藏过东西又被拿走了,屋内的摆设也不曾动过,他去跟别人说司宁抢了他的书,恐怕没有人会信。
而且还是一本偷偷带进来的黑魔法咒语书,司宁不威胁他,他也不会轻易说出去。
青冀眼底露出懊悔与怨毒的眼神,终究还是他大意了,今晚的一切都发生地措不及防,让他没有丝毫准备。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沾的灰尘,幻化出一面水镜。
镜中清晰映出他颈侧的伤痕,连续用了几次治愈术后才开始好转,逐渐恢复如常。
想起司宁近乎恐怖的实力,青冀眼底浮现出一丝俱意。
他如此厉害,还要用黑魔法咒语书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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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下午,明舒和雾鼠在花园里玩。
明舒摘花瓣吃,雾鼠便在身后跟着摘叶子,遇到不好吃的就一起吐掉。
最后他们一起晒太阳,雾鼠学着明舒的举动在花坛边用花瓣铺床,小小的前爪仔细摆好每一片花瓣,再闭着眼往下一躺,不少花瓣被拍飞了也不管。
一边晒着太阳,明舒拿着一把小梳子给雾鼠梳毛。
雾鼠所有的用具都是侍从负责准备的,包括睡的小窝、吃饭喝水的器具,甚至还有一些玩具,虽然雾鼠都不怎么感兴趣。
原本养一只这样的宠物,不需要这么精细的东西,但侍从见雾鼠很讨明舒的喜欢,而明舒又讨司宁的喜欢,于是雾鼠的待遇仅次于明舒,就差也穿上特制的小衣服了。
梳完一面毛,雾鼠乖巧地翻身让明舒继续梳另一边,舒服地打呼噜。
结果天快黑了还没梳完,明舒趴在雾鼠身上,手里捏着梳子就这么睡着了。
最后是侍从过来叫醒他们,提醒时候不早了,夜里凉风大,待久了容易头疼。
明舒和雾鼠一起回去,却发现司宁不在书房。
守在走廊的另一位侍从解释道:“殿下有事外出了,很快回来。”
司宁外出竟然没有告诉他?明舒询问:“殿下去哪里了?”侍从摇头,表示不知道。
雾鼠轻轻扯着明舒的衣袖:“咕唧咕唧!”
司宁不在更好,那他们还可以再玩一会儿!
它拉着明舒往寝殿的方向跑,从敞开的窗口跳进去,一路飞奔至床榻。
床幔挂在两侧,没有司宁的阻挡,雾鼠终于能跳上去,直起腰立在床边,巡视着这边新的“领地”。
明舒不忘告诫你:“咕唧,不可以把床上弄乱,殿下会不高兴的。”
“咕唧……”雾鼠小声回应,围着床铺边缘跑了两圈,觉得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还没它的小窝漂亮。
它又跳了下去,朝明舒挥动爪子,转身钻进小窝。
明舒看懂了它的邀请,跟过去也钻进小窝。
雾鼠立起来和明舒差不多的高度,小小的空间仿佛为他们量身定做,厚厚的垫子容易一脚陷进去,半截都是床,甚至还有一个小枕头。
床脚放着一块木头状的东西,上面有好几道划痕,明舒好奇地上前:“这是什么?”雾鼠赶紧抱着枕头往床上一躺,尾巴奋力摇动,成功转移了明舒的吸引力。
他也和雾鼠一样,脱掉鞋子爬上床铺,在雾鼠身旁躺下,靠着它毛茸茸的尾巴。
等司宁回来的时候,明舒已经在小窝里睡着了。
司宁第一时间找到他,伸手将他轻轻捧出来。
明舒没有睡熟,迷迷糊糊睁开眼,抱住司宁的手指蹭了蹭:“你去哪里了?”
“有一点急事,需要找人处理,”司宁带着他回到熟悉的床上,“去洗了澡再睡?”
明舒摇头:“不洗了,我好困。”
他抱住司宁的手不放:“殿下也不洗,我们睡觉吧。”
习惯偶尔停一天也没什么,司宁脱下外袍,让明舒睡在自己的颈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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