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想起那天晚上,他就是用这只手,单手解开了她牛仔裤的金属纽扣,也是用这只手
几分钟前,孟宴礼还在视频里,淡淡笑着和她说,“小场面,不碍事”。
黄栌说他骗人,她可从来都没见过孟宴礼有过什么脸红的时候,他永远都是从从容容的。
她是在说,那天晚上,他隔着衣服捻开了她的搭扣这件事。
很难想象,他曾在黑暗中脸红。
收到快递时,她以为是她网购的美术用具,不着急用的,也就没拆开。
孟宴礼盯着摄像头,没说话。
片刻之后,黄茂康才说,“回去时爸爸给你带这边的特产,晚上吃饭了?”
其实每年都是这样,黄栌习惯了,反而比较担心爸爸那边的情况。
“经验倒是没有。”
“你也有?”
心里一慌,嘴里的话也是胡说八道:“那个搭扣还挺精致的是吧”
“人啊,这一辈子说不好到底多长,老太太走时候好歹快要90岁了,不像你爷爷奶奶,走得早,比别人少见识不少好东西。他们走的那个年月,哪有外卖啊,连快递都没现在这么司空见惯。还是活着好,能见到的东西多”
黄栌有意让爸爸放心,“吃得特别撑,还剩下半盒放在冰箱里,希望明天不要坏掉。”
但孟宴礼这么一提醒,黄栌就笑了,拿起纸盒在耳边晃晃:“是你给我寄什么东西了么?”
在电话里,黄茂康语气稍微有些低落。
黄茂康向来对女儿言简意赅,不过最近在忙着“转型”慈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也没挂断电话。
意外的是,她收到了之前陪孟宴礼去拜访的那位老艺术家寄来的礼物,应该是孟宴礼给了他地址。
他告诉黄栌,朋友家的老人去世了,按当地习俗,三天后出殡。黄茂康可能要大年初二或者初三再回来,不能陪她守岁过初一了。
这是爸爸少有的脆弱时刻,黄栌正不知道怎么安慰,忽然听见爸爸说:“最遗憾的是那年宴礼的弟弟出事,去世时才20岁。现在想想,他当时也就是你这个年纪,大学还没毕业,人就没了”
毕竟国外很多艺术品尺度都比较大,黄栌都清楚地记得,她在看到美术馆看到提香·韦切利奥的那幅《□□比诺的维纳斯》时,目光扫过画面上细腻的皮肤和笔触,她一个女孩子,都为画中女人身体的美感到震惊。
孟宴礼笑笑:“小场面,别担心。”
他目光那么从容笃定,好像任何情绪他都不放在眼里。
“没有!你看错了!”
黄栌被他说得,差点梦回高中物理课。
说这个干什么!
“因为那天浴室没开灯。”他这样回答。
不知道爸爸是在什么地方站着和她通话,风声呼呼,黄栌和爸爸说,东北那边天气冷,让他多穿点别着凉。
说完,她想掐自己一把。
“孟宴礼的弟弟,你大概不知道,挺多年前的事情了,好像叫孟政一?”
“脸红什么?”
好在,后面的话题聊得勉强算是正经。
“知道。”
黄茂康感慨颇多,难得和黄栌诉说一说心里话。
视频里聊着,黄茂康打来了电话,黄栌和孟宴礼说:“我爸爸打电话过来啦,我先接一下爸爸的电话。”
黄栌举着手机走到玄关,“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怎么知道的?”
他那神情很明显,是猜到了她有所隐瞒。
黄栌给孟宴礼讲她第一次脸红,是对着大卫的雕塑,还好奇了一下孟宴礼对哪些艺术品脸红过。
孟宴礼笑着,语气平静,“那天晚上在车里和你接吻、抱着你上楼,以及,你推开浴室门前的十几分钟里,脑海里或多或少想过。有点冒昧,抱歉。”
黄栌受宠若惊,拆开后发现,是一枚白色的陶瓷戒指,“怎么办怎么办,我要不要回礼?回礼回什么呀,我的画又不值钱”
“天呐!”
她深深吸气,尽可能平静地说:“你那天解开我衣服时,怎么动作那么熟练,很有经验似的,你们男人的衣服,应该没有那种扣子吧”
黄栌脸更红了,欲盖弥彰地走到客厅灯最亮的地方,企图把自己照得白皙些。
黄栌紧攥着手机,疑心自己听错了:“你说谁的弟弟去世?”
“嗯。”
孟宴礼也是思忖片刻,才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因此,略微挑了下眉梢。
“对异性呢?”
“吃啦,叫了个挺豪华的外卖,寿司盒子。”
“孟宴礼,你一个人过新年真的没问题吗?虽然我也经常自己过年,但我总觉得你好像更孤单一点。”
这姑娘说得很委婉,好像很多词汇都烫嘴,让她不好意思吐出口。
“嗯,去吧。”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戴着一枚同款的深灰色陶瓷戒指,很明显,也是出自那位老艺术家之手。
黄栌还以为那天失控的只有自己,还为此不好意思了好久。
孟宴礼笑着,把他的手举到摄像头前。
他举着右手,晃动五指,黄栌忽然就脸红了。
但孟宴礼想了想,居然告诉她,他迷上物理时对什么什么理论脸红过。
是年关,又是刚经历过生死。
“你不用回礼,我来回。”
黄栌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孟宴礼,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嗯,你说。”
家里老人去世是大事,当年爷爷去世,也是爸爸很多朋友帮忙陪着忙前忙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