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仪吹了吹上头的积灰,翻开书册看了看里头的内容。
琉璃灯昏黄的光打在翻开的书页上,书页上印着的并非难懂经文,而是一对男女卧于榻上,互相纠缠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画面。
前朝永安帝堵信佛理,常闭门不出研习“佛法”。
这两册“佛经”便是那时候留下的。
明仪看着书页上不堪入目的画,呼吸促了促,绯红着脸闭上眼,越想越觉得羞耻,“砰”地阖上书页,将书册放回了原处。
暗恼自己怎能做出偷看秽图这种不齿之事。
可……梅娘说依照祖制,今晚她就要和谢纾行夫妻交合之礼。
虽说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可那仅有的一次,她喝了“春宵度”头晕脑胀的,记忆零零碎碎的,只笼统记了个大概,况那事都过去三年了,她哪里还晓得那么多。
今晚怎么说也是成亲后的头一回,总不好在谢纾跟前露了怯。
明仪望着头顶那两册避火图,心里似有两个打架的小人,挣扎许久,最终那一点不甘示弱的小骄傲战胜了羞耻,咬着牙又将那两册避火图取了下来。
只她刚把那两册书捧在手上,身后忽响起厚重木门摩擦青石地砖的“嘎吱”声。
明仪:“……”
这么晚还有人来藏书阁?
来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藏书阁内,守门的老太监恭声朝来人道:“老奴拜见摄政王。”
“长公主可在?”
“在,在里头呢。”
明仪听见动静,心里一慌,手忙脚乱地将书册塞进了身后的书架。
谢纾的身影由远及近,明仪长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微笑:“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还有事要处理吗?”
“处理完了。”谢纾答完,转而问她,“你来找佛经?”
明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应道:“闲来无事便想着找几本佛经抄写,练字亦静心。”
“哦?”谢纾的目光自她身上挪开,落在一旁的书架上,凝了片刻,自积灰的书架上扫见两册未沾灰的佛经,“你抄梵文?”
“……嗯,听闻比起抄写译本,抄写原文更显心诚。”明仪咬了下唇,心突突跳得厉害。
谢纾盯着她:“这样啊,但……”
夜里的藏书阁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明仪听见谢纾平稳的气息,也听见自己略促的呼吸声。
明仪眼里映着谢纾,光影交错间,他的轮廓在她眼中无比清晰,挺拔、俊逸,那双敏锐的眼睛似要将她看透。
明仪下意识往后退了步,身子几乎要靠倒在书架上。
“你说你抄佛经是为了静心,这的确没问题。”谢纾伸手取下其中一本佛经,“但你为何要抄《平安生产经》?”
明仪:“……”他怎么连这种深奥的梵文也懂。
明仪盯着谢纾手中的“佛经”,羞愤得几乎要将嘴唇咬破。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他瞧见里头是什么。
不成,绝对不成!否则她、她……
明仪心一乱,急急上前去够谢纾手里的书册,只她太心急没注意脚下,一个不留神踩上自己的裙摆,鞋底一滑,身子不受控制往一旁倒去。
谢纾见状,立刻抬手托住她的腰,将她稳了下来。
明仪扶着他的手臂站稳,刚松了一口气,身后的书架受这动静的牵连,跟着一晃。
这一晃,别的书倒没什么,只明仪刚刚塞进去那本“佛经”,由于塞的时候太匆忙没塞紧,此刻从书架上滑落下来,“砰”地摊开在地上。
书页上火辣的内容大喇喇地露在两人跟前。
“……”
明仪脸欲滴血,只觉谢纾托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似烈火一般灼着她,烫得她心口发麻。
她想解释:“我、我我,今、今今晚……”
她到底在说什么?这种话要她怎么说?
明仪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谢纾望了她一会儿,抬起指尖轻轻“嘘”了声,示意她不必再说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