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菱进了月老祠一番打量,好一会儿似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我说这月老祠怎的看着这般眼熟,原是我三年前刚成亲那会儿来求过的,这祠堂似是重新修葺过了,难怪我先才一下子没认出来。”
明仪眼皮跳了跳:“你来求过的……”
所以,方才那些女眷口中平宁侯府的,该不会搞错了,不是平宁侯夫人而是姜菱。
明仪心中翻江倒海,仔细回想,那忠勇侯家千金的确许了户门第颇高的人家,但却是去给一个不能人道的病秧子冲喜,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还有那承平伯夫人,她那风流夫婿的确收了心,可他收心却是因为突然中风偏瘫了。
明仪:“……”
这月老祠怕不是有什么诅咒!
明仪一口气还没缓过来,抬头又瞥见崔书窈的身影朝月老祠走近。
她怎么又回来了?若是被她瞧见自己在这就完了。
月老祠内堂空阔,根本没地方能藏下一个人,明仪无处可躲。
眼看着崔书窈就要进来,千钧一发之际,姜菱指了指后院那颗茂密的大榕树。那大榕树旁又恰好放着一把竹梯,约是月老祠的庙祝平日修理屋瓦时留下的。
“不若躲去树上!”
明仪:“……”
谢纾到广济寺时,正巧碰上平宁侯拉着自家夫人小手的平宁侯。
平宁侯瞧见谢纾,张了张嘴吃惊道:“您不是说不来吗?”
果然心里还是惦记殿下的,嘴上说着不来不来,你的腿倒是诚实得很。
谢纾凉凉瞥他一眼:“顺路。”
乘风自是不好当面揭穿主子的,只在心中暗道:京郊军营在北,广济寺在南,顺的哪门子鬼路?
气氛立时冷了冷。
谢纾吩咐一旁的乘风:“去问问殿下在哪?”
乘风抱拳应是,正要去打听,平宁侯夫人开口道:“我刚瞧着殿下和阿菱一道去了后山月老祠。”
后山月老祠。
眼看着崔书窈就要进来,明仪脑子一片空白,她竟然觉得姜菱说的法子也不是不行。
明仪欲哭无泪,今日也不知是倒了什么血霉,苦苦死撑着爬到山顶想求夫妻和美,却成一场空。如今还沦落到要爬到树上躲人。
情势危急,顾不得细想,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明仪的脚还是迈向了后院大榕树。
她明仪这辈子头可断血可流,但绝对不要被崔书窈看笑话!
于是明仪在姜菱催促的目光下,悲壮地上了树。
崔书窈走进月老祠,看见的便是姜菱满脸“诚挚”地跪坐在月老跟前祈求姻缘的模样。
她倒不关心姜菱,开口便问:“她呢?方才听人说正与你在一道?”
这个她指的是明仪。
“你是指殿下?”姜菱临危不乱,“殿下与摄政王本就夫妻和美,自是不必来这地方求告的,应是在别处赏春景吧。”
“是吗?”崔书窈半信半疑,抬眼环顾了月老祠几圈,又往后院粗粗张望了眼,见的确没有明仪的身影才作罢。
临走前,瞥了眼跪在蒲团上的姜菱,轻蔑一笑。
求了也是白求,平宁侯府和令国公府之事闹得那么难看,又是再嫁之身,如今京城中有名望的世家谁还敢要这样的新妇?
姜菱见崔书窈盯着自己看,嘴角一撇:“怎么?郡主也要求不成?”
“我还需要求这个?”崔书窈不屑地哼了声,扬着下巴走了。
送走了崔书窈,姜菱赶忙从蒲团上起来,跑去后院。
明仪自上树起,便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蹲在大榕树粗壮的树杈上,期间还被不知道哪来的蚊子,咬了两块小红包。
好在崔书窈走了,她付出的那点“血”的代价总算没有白费。
姜菱走到榕树旁见到的便是,明仪惨白了一张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可把姜菱吓坏了,赶紧道:“没人了,你快下来。”
明仪浑身无力艰难地迈出脚,扶着树干去踩竹梯,就在她快踩到竹梯的那一刻,从脚底涌上一阵似被千万只蚂蚁嗜咬的感觉。
救命!蹲太久脚麻了。
麻了的脚根本不听她使唤,一个瞎踩,没踩到竹梯上,反把它踢倒了。
竹梯“嘎嘣”一声倒在地上,摔成了几截竹棍,散架之态透着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但更可怜的是还在树上的明仪。
因为……
她下不来了。
姜菱:“……”
明仪:“……”
就在这要命的关卡,祠堂外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是平宁侯和谢纾。
平宁侯走进月老祠,一见姜菱便道:“阿妹,怎么只有你在?殿下呢在何处?快叫她出来,王爷亲自来接她了。”
姜菱面容僵硬,嘴角抽搐,指了指后院那颗大榕树,惨道:“在树上。”
平宁侯:“……”
谢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