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湖水流湍急,且湖深水藻多,极是危险。
周遭无人,谢纾不可能见死不救,顾不得这般那般的大防,便下水去救了明仪。
玉泉湖水流湍急,谢纾将明仪捞上来之时,她已吞了不少湖水,腹内鼓胀,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迫不得已,谢纾只好给明仪嘴对嘴吹了气。
方才明仪所说的他头一回亲她,指的应当是这事。
吹气是为救人,亲吻却是为欲,对谢纾而言两者是不同的。
他低头,拨开明仪脸上的发,吻住了她,绵长一吻过去,他轻轻告诉她:“那叫吹气,这才叫亲。”
明仪抓起被子半遮着红透的脸,轻轻“哦”了声。
谢纾望着明仪,陷入深思。
那会儿他们破了男女之防,他把明仪救醒之后,曾告诉明仪自己愿意对此事负责,可明仪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他。
“若你心里把那回吹气当作是亲吻,那般在意,为何当初要拒了我,同我说把一切都忘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谢纾问她。
明仪愣了愣,抬手去抚他的心,感受着掌间他沉稳的心跳。
她抿着唇告诉他:“责任和心动是不一样的。”
“夫君。”明仪凝向他,“我想要心动的那种。”
她手心的温热传到心口,谢纾顿了顿,未置一词,捉住她的手一扯,扯近吻住。
明仪张着唇,望着房梁和榻边的纱帐,仿佛一切都在旋转,晕晕乎乎的。
她总觉得这个吻意味着什么,但谢纾什么话也没有,只是吻她。
明仪懵懵的,待吻完,脱力地靠在谢纾肩头,半闭着眼。
神思游离间,明仪回想起那晚在夜市上做的梦。
“前几日,我又梦见了三年前我跑去寻你时的事,从前我梦过好多回,你每回都说‘臣想寻个合适的妻子’,唯独那场梦里,你说了另外六个字。”
谢纾问她:“哪六个字?”
明仪闭上眼,似在回想,好久之后她才开口:“你说——我等你很久了。”
当初小皇帝为兑现与她父皇的诺言,急着想将她的婚事定下。
约是觉得她同谢纾不配,小皇帝从头到尾都没把谢纾算进她的联姻对象中。
明仪辗转反侧了好几夜,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跑去找了谢纾。
得到的答案和她预想中的相差无几。
可在把话问出口后,等待谢纾回应前,她还短暂的期盼过,也许谢纾也对她有心,只是他太清高太高傲不好开口。
事实告诉她,那是她想多了。
谢纾静默不语,似在沉思。
明仪问:“你在想什么?”
谢纾开口想告诉她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改成了:“在想五年前那场暮春围猎,殿下为何会无故掉进玉泉湖?”
明仪眉头一皱,立刻反驳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故意讹你的?”
“倒不是。”谢纾否认,“殿下堂堂大周公主,想要个男人一道圣旨便能让臣屈从,何须如此费劲。”
明仪扯着嘴角:“那当然。”
“本宫虽心悦你,但也不是非你不可。天涯何处无芳草,回纥就有一个在。”
谢纾闻言微一挑眉。
所以那时为何会掉进玉泉湖?
对此,明仪别别扭扭地答道:“本宫不小心将树藤当成了蛇,被吓得脚下一滑,然后就……”
谢纾:“……”
明仪红着脸低头。
谢纾却难得对她神情严肃:“殿下千金之躯,往后莫要再擅自一人行动,身旁需留着人傍身。”
另外……
“臣觉得殿下除了跟臣骑马之外,等得空了还需跟臣学爻水。”谢纾补了句,“不准嫌操劳推脱。”
明仪:“……”
想到学爻水要在水里肌肤相贴这样那样,明仪意味深长地朝谢纾看去,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正经。
夜色深沉,谢纾吹熄了塌边的烛火,一室幽暗,谢纾揽明仪入怀:“殿下,睡吧。”
明仪靠在他怀里蹭了蹭:“我喜欢你叫我夫人。”
不要疏离的尊称,就像寻常夫妻那样。
谢纾顿了顿,重新道:“夫人,睡吧。”
明仪唇角向上弯了弯,轻轻应了声:“嗯,夫君。”
两人静静地闭上眼,未过多久明仪便开始犯困,意识迷糊间,她忽开口问了谢纾:“夫君,你可知我是从何时开始心悦你的吗?”
谢纾缓缓睁开眼:“何时?”
谢纾久久未等到答案,低头才发觉怀中人已经睡了过去。他叹了口气,抬手帮明仪盖好被子。
这个答案大约得等她醒来才能知晓了。
只明仪醒来后,约是把这事忘了,没有再说起。
春日接近尾稍,暮春围猎来临前,明仪替自己和谢纾备了好几身鲜亮相配的骑射服。
正等着暮春围猎之时,好好让众人瞧瞧他们深厚的夫妻之情,却不想在暮春围猎前一天,出了一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