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仪很少同谢纾提起那晚的事,那件事并非出自彼此本愿。
她至今也不记得那晚自己到底是怎么喝下春宵度,又怎么会去了偏殿?
事发后,谢纾处理了一切,他告诉她一切都只是意外,让她莫要多想。
之后他们便顺理成章成了夫妻。
可有件事她怎么也想不通。别的她都能当成是意外,可……
“那晚,你为什么也会来偏殿?”
明仪忍不住问出了口。
谢纾沉默不答,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半晌后开口道:“注定。”
明仪怔愣。
“注定”是什么意思?
谢纾没有给明仪时间细想,他低头堵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唇,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明仪。”他唤了她一声,“谢谢。”
明仪:“嗯?”谢什么?
谢纾:记“多谢你今日给的惊喜。”
付出得到了回应,明仪很开心,朝他笑道:“不客气。”
“对了,夫君。”明仪红着脸道,“我想提醒你一下,我的生辰也快到了,你可以提前准备给我的惊喜了。”
谢纾:“……”
她的生辰,明明还有足足三个月才到。这个提醒是不是太早了些。
谢纾有生以来,头一回听说,“惊喜”还能提醒着让人准备。
明仪提醒完谢纾,心满意足地靠着他睡了。
梦里她有了新的期盼。
生辰过后,谢纾又陷入了忙碌。
皇宫,宣政殿内。
偌大的殿内,只剩谢纾和程之衍两人,殿内门窗紧闭着。
暮春时江南道再发水患,新修的堤坝毁在了那场水患中。
江南道来人上报说是商人囤积居奇导致修建堤坝的材料紧缺,再加上修堤坝的工人偷工减料所致。
表面上看确是如此,实则事有蹊跷。
不久前谢纾派人前去江南道调查新堤坍塌一事。
就在刚刚,调查新堤坍塌一事的折子送了过来。
程之衍翻着新从江南道呈上来的折子,垂首愤然道:“这折子上尽是些没用敷衍的废话,你派去江南道查探新堤之事的人,就报上来这种东西?”
谢纾沉着脸不语。
他派去了三人,一人意外失足落水,一人失踪,唯剩这一人呈了折子回来,上报的还是些无关紧要的屁话。
程之衍放下折子,问谢纾:“你打算怎么做?”
谢纾:“查。”
“查,谈何容易?”程之衍道,“派谁去?”
“我。”谢纾望向身前书案上的布防图答道。
江南道“虎”患必除之。
程之衍知谢纾不是冲动之人,他说要去,必是思虑甚久之后所做出的最妥善的决定。
他没什么可劝阻的,只问了句:“你这一去需多久?”
“少则一月,多则半年。”谢纾道。
程之衍面露难色:“你若想彻查此事,不露声色悄悄前去,打他个措手不及是最好的。只是你一去便要这么久,我怕你离京的消息瞒不住。到时候恐会打草惊蛇。”
“无妨。”谢纾道,“我自有思量。”
既然瞒不住,那便不瞒。
这天深夜,宜园长春院。
卧房西窗前,留着一盏小灯。
明仪正闭着眼睡在卧榻上,迷迷糊糊间听见谢纾推门进来。她揉着眼睛,黏糊糊地喊了声:“夫君。”
“抱歉。”谢纾上前,解了衣衫,靠着她躺下,“弄醒你了。”
明仪摇摇头,望他怀里凑了凑:“你来了也好,方才我正做噩梦,醒了便忘了一大半。”
她伸手圈住他的腰:“一起睡。”
说着闭上了眼。
谢纾却道:“等等。”
明仪缓缓睁开眼睛:“嗯?”
谢纾看着她:“明仪,我有事要同你讲。”
明仪:“何事?”
谢纾:“过几日,我需离京去一趟江南道,这一去少则一月,多则半年。”
骤然得知又要分离,明仪愣了愣,又想到自己生辰前,谢纾记也不一定能回来,明仪心里掩不住的失落,侧过身背对着他许久,还是妥协般低声道了句:“我知道了。”
她还是同三年前,送他出征时一样,说了句:“一路平安,我等你早日归来。”
谢纾对明仪道:“如果我说不必等呢?”
明仪微愣:“什么意思?”
谢纾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道:“明仪,这回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成吗?”
明仪睁圆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谢纾。从没有听过,出外办差还拖家带口的。
虽然她不懂为什么,但他说需要她。
“成!”明仪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