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纾只是难得发善心送了她一程,她便这副娇羞的模样。
可她却连个眼神也懒得给他。
谢纾离开别苑,直接去寻了小皇帝。
明彻见舅舅脸色沉沉地进来,不明所以。
他母亲早逝,父亲又不中用,自幼跟随谢纾长大,对谢纾自也亲昵,私下里不以君臣相称。
“舅舅,你过来有何事?”
谢纾不拐弯抹角,直问道:“我亦适婚,你既要为殿下选婿,为何不把我的画像给她送去?”
小皇帝理直气壮地回道:“不是舅舅你先前自己说,近期朝事繁忙,你无意娶妻,要过两年再说的。”
谢纾:“……”这是四年前那会儿,他为了堵住那些欲往他身边送人的朝臣,随口编的。
“我改主意了。”谢纾对小皇帝道,“你明日便派人将我的画像送去给殿下。”
“画好看点再送去。”他刻意多嘱咐了句。
明彻:!!?
“舅舅你不会是看上了我那沾不得一点灰,受不得一点累,挑剔骄纵,和谢氏祖训一点也沾不上边的皇长姐吧!”明彻直瞪着眼。
谢纾笑:“是又如何。”
明彻:“……”不如何,就是有点吓人。
“等等。”谢纾想了想又觉着送去画像不妥,遂改口道,“罢了不必送画像过去了。”
“臣请愿陛下,为臣下旨赐婚。”
被谢纾一顿示爱,整场冬猎明仪都晕晕乎乎的。
同明仪一样晕晕乎乎的,还有为谢纾所作所为震惊到不行的小皇帝。
舅舅生来便是天之骄子,骨子里透着傲气,他几乎从未见过舅舅如此主动去争取一件事。
冬猎结束后,小皇帝被舅舅迫着立刻回宫拟圣旨。
拟定圣旨需废些时日。这些时日,京里倒是出了桩趣事。
听闻那原本最有可能尚公主的裴家二郎裴景先同云阳郡主崔书窈好上了。
这云阳郡主同他那位皇长姐素有旧怨。
也正是因此,京城中多了些似真似假的谣言,说的是他那皇长姐为裴景先和云阳郡主争破了头。
明彻简直想笑,立刻派人将赐婚圣旨送去了长公主府。
接到赐婚圣旨之时,明仪正同程茵两人吃着酒酿圆子。
明仪晕乎乎地听着张内官念完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摄政王谢纾,正逢适婚之龄,德容俱佳,温仁恭谦,可堪尚公主。今赐予长公主明仪为夫,择吉日大婚。钦此。”
明仪木愣愣地接过圣旨谢了恩,转过头问程茵:“是本宫醉了吗?”
程茵大不敬地上前捏了捏明仪的脸:“你没醉。”
“……”明仪拍开程茵粘在自己脸上的臭爪。
张内官小声笑言:“听闻这圣旨可是摄政王亲自向陛下苦苦求来的,为的便是能早日迎娶殿下过门呢。”
明仪的脸顷刻一片涨红,捧着圣旨,怔怔的久久未回过神来。
张内官选完旨便离了长公主府。张内官走后,赐婚圣旨一事很快传了开来。
而此时此刻,裴景先正同一群京城世家子弟一道在赴诗会。
众位酒肉兄弟听闻其与云阳郡主成了好事,纷纷向其道贺。
见裴景先春风得意,有人提议其在诗会上吟作一首。
裴景先微微眯眼,心中早有成算,将早已准备好的那首《吟竹石》念了出来。
这首《吟竹石》一共八句。
借被风雨摧残却仍牢牢立根于岩峰中的挺拔翠竹,隐喻了他对崔书窈坚定不移的心,表示了他即便受到美色的诱惑,即便被人逼迫向权力屈服,对崔书窈的心也不会有一丝改变的情意。
众人听着裴景先口中的诗,起初不觉,可就着近日盛传的谣言细品,却觉耐人寻味。
这不就是在说长公主用美色和权力引诱了他吗?
裴景先瞧见众人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只觉泼脏水的目的已经达成。
却不想就在此时,外头忽然有人来报——
“诸位诸位,听说了吗?摄政王向长公主求亲了,赐婚圣旨都已经送去了长公主府。”
在场众人在听见这一消息后,齐齐朝裴景先看去,毫无例外的一脸鄙夷。
圣旨拟定要些时日,也就是说摄政王和长公主早便有了成亲的打算。
如此一来,裴景先的话便毫无疑问是假的,是污蔑。
长公主都有摄政王这样的了,怎么还可能去引诱裴景先这样的。
品味不至于一下子差这么多吧。
长公主又不瞎。
裴景先:“……”
明仪接完圣旨后不久,谢纾便来长公主府求见。
程茵识相地从角门溜了,不打扰这对璧人叙话。
明仪手上还捏着圣旨。
月色下,谢纾缓缓走到她跟前。
明仪仰头看他,满脸绯红:“你这么晚还过来?”
“嗯。”谢纾道,“我想着怎样也要亲自和你说一句。”
“我心悦你。”
不是突然,只是不经意间对你动了心,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明仪弯着眼睛笑了,眼里盛满了光,好似一切都圆满了。
月色融融,眼前的一切如雾般渐渐消散……
这场梦在明仪的笑容里结束。
明仪自梦中缓缓醒来,嘴角还挂着笑。
“醒了?”靠在她身旁的谢纾低头啄了啄她的眼睫。
“嗯。”明仪声音还带着些刚醒来的粘腻,“我做了个很圆满的梦。”
“我知道。”谢纾轻声道了句,吻上她的唇。
他终于“早一些”告诉了她,他心悦她。
卧房之中,只有他与明仪两人,他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正要与夫人再进一步。
忽闻“呕”地一声,他夫人对着他的脸吐了出来。
谢纾:“……”
此时此刻谢纾尚不知晓,这是某人对爹爹无视自己多月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