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袖娇小的身躯靠在绣榻,一根手指都抬不起。
大娘的脸上充满自责与懊悔,她满脸泪水,哭道。
“虎子被抓进大牢了,他身子骨弱,哪吃得消拷问,一个劲儿地哭着求娘救救他,我也是没法子了。”
“辽姐儿,信国公府是你亲舅舅家,怎么会害你呢,岐世子身份尊贵,能做他的正妃是多少人修不来的福气,大娘知道你胆小,你今年都十六了,嫁人生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女子躲不过的一遭。”
“你嫁的人可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像咱们庄户人家看天吃饭,辽姐儿不要怕,等你做了正妃,你会谢谢大娘的。”
“大娘……你什么都不知道……”
辽袖的嗓音愈发虚弱,她面色如瓷,身不由己的晕眩感逼出泪光,羽睫轻轻颤抖,玉洁的小脸滚落泪珠,抿直了红唇,生出不可侵犯的清冷感,一对乌眸可怜极了。
马车停下,裴大保身后跟着十几个家丁,气势汹汹。
“把辽姐儿给我抬走!”裴大保一挥手,嘴角横肉抽动。
大娘顿时慌了,连忙拽住了家丁:“大爷们,辽姐儿是要八抬大轿抬进王府的正妃,怎能这样不明不白地送过去。”
裴大保不耐烦地一手推开她,面露狠戾,痛骂道。
“乡下蠢妇!总归要做夫妻的,辽姐儿不听话,让人家等急了,今晚世子先尝个鲜又如何?难道吃完了还能赖账不成,这婚事可是过了礼部的!”
大娘踉跄几步,摔在地上,面色惨白。
辽袖被家丁抱下来,裴大保见人已到手,上前一步,撩开兜帽,瞧见一张姝丽无双的小脸儿,心中不禁称绝,
青城山老道指的这条路妙啊,难怪岐世子连钱也不要,就要人。
这张过分漂亮艳丽的小脸,可不是绝佳鼎炉吗?
裴大保目光猥琐下流,颇为遗憾的摸了摸短茬下巴:“放心,辽姐儿生得这样美,世子定会好好怜香惜玉。”
他眼馋极了,心想这小丫头落在自己手里,不占便宜是王八蛋,趁她还有口/活气,一双粗黑的手就想探在裙子底下。
“辽姐儿,趁你没被世子糟践之前,哥哥先疼疼你。”
辽袖一双漆黑瞳仁水浸浸的,乌发微微凌乱,脸颊因怒气洇出薄红,明艳的五官反而愈发生出惊心动魄。
倏然,明亮的火把将这伙人团团围住,巡城御史让开道,一位锦衣玉袍的公子从一乘轿辇走下来,双眸炯炯有神,似乎一切无所遁形。
裴大保认识,这是首辅家的长公子宋搬山。
裴大保心下犯了嘀咕,他娘的碰煞星了,宋公子吃饱了撑的来管闲事?
但他面上仍是恭恭敬敬,一股惹人厌烦的谄媚之色。
宋搬山一眼瞥见黑袍中被裹住的少女,露出一截精致小巧的下巴,回想起梨林初见时,辽袖嘴角抿起的两个小梨涡。
眼下她唇齿轻颤,吐息虚弱,纤腰软身,三分病弱气愈发风流,受不得一点磋磨的样子。
他不忍地别过头,既是愠怒自己自小谨遵理学,养得心境澄澈如琉璃,却生了不好的心思,又是厌恶裴大保那只还未来得及落下的脏手。
宋搬山不免携了几分抑制不住的怒气,身板挺直。
他素来有清直之名,此刻声音严厉,震得裴大保腿脚发软,耗子见了猫般,心神颤栗。
“裴大保,你好大的胆子!”
冯祥擦着汗,快步走进书房,抬头掂量着殿下的脸色,欲言又止。
文凤真淡淡搁笔,眼皮未曾抬一下:“何事?”
“巡城御史那边报消息,首辅家公子带了一伙人,跟凉侯府的裴大保打起来了,打得贼厉害,裴大保头破血流骂骂咧咧的,扬言要再喊人来。”
一声轻笑落下,文凤真瞥了冯祥一眼。
“宋搬山一向不屑与纨绔计较,自负修身养性,怎么今天夜里火气这么大。”
冯祥不敢抬头,声音打着颤。
“裴大保他们用迷香迷了辽姐儿,打算将人偷摸抬走。”
文凤真长睫倾覆,乌深的瞳仁辨不出一丝情绪,平静得生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哦,凉侯府的裴大保,本王听过他,他喜欢赌钱?”
良久,他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夜深了,都降降火气,你派一辆轿子送他到四海茶楼,设个赌局,就说,本王亲自陪他尽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