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不想上位(重生)(the上)_第25章 第二十五章(2 / 2)_表姑娘不想上位(重生)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2 / 2)

        辽袖望了望榻上的文至仪,开口:“让他进来吧。”

        曹密竹遮住了窗棂透来的斑驳光影,坐在榻边,轻喊:“皎皎,我来接你了。”

        皎皎,是她的小名。

        新婚时,文至仪娇俏灵动,目不能视,常在雷雨夜抱住曹密竹,笑道。

        “因为我从小生得白,跟月亮一样,奶奶就管我叫皎皎,夫君,你也叫我一声好吗?”

        曹密竹不动声色推开她:“还有客卿在书房等着。”

        他说他不擅长这些风月之事,每回同房也是克制冷淡,从不曾软语温存。

        可是眼下,他喊了一声她想听的皎皎,文至仪却连肩头都未转过来。

        曹密竹接过了帕子,给她擦汗。

        “知道你月子里落下了恨,可是搬去北院是你的主意,等你养好了身子,还会给你一个孩子的,表妹她家里落魄,穷人家出生的姑娘,不比你是金枝玉叶娇养的大小姐,一直都很老实本分。”

        直到如今,他还动不动拿她跟表妹做对比。

        文至仪终于转过身,一双眼眸平静无澜,沉沉不携一丝光亮。

        自从眼疾治愈后,她照过了铜镜,才惊觉自己这样年轻,却憔悴得不成样子,一双殷唇失了鲜活颜色。

        曹密竹静静道:“皎皎,你要待在这里几日?”

        文至仪一声冷笑:“只怕待一年,您不会在意什么。”

        曹密竹蹙眉,心头闷到了极点,只当她在说笑。

        “你很久没回门了,那就等十五日,之后我来接你。”

        “你的病……是我的不是,也是曹家的不是,我向你赔礼。”

        他好声好气的,只想早点了结此事,在这淮王府,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往日她绝不会这样给夫君没脸,如今,他想补偿她,她却不想要了。

        “密竹,我悔了。”她牵起嘴角。

        失明的这几年,她一心依靠夫君,如今重见光明,恍然觉得大梦一场,不过是做了场噩梦。

        “你闹够了吗?”

        曹密竹站起身,面带愠色,往日他只要一生气,文至仪便好好地哄他,他以为这回也是如此。

        他甚至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曹密竹冷着脸拂袖而去,气得在马车下呷了口茶,心下却隐隐不安,没了底气,。

        文至仪一反常态,该不会……是要和离吧。

        马夫胆战心惊地问:“咱们不接夫人了吗?”

        曹密竹心烦意乱地一抬手:“由她去,她一向任性,过几日便好了。”

        冯祥命人移来了几株金边瑞香,辽姐儿院子里养的就是这种花,耐寒,多香,辽姐儿衣裙行动间也沾染了淡淡香气。

        “回殿下,宋搬山因着这几日朝堂上的流言,暂且不上朝了,他一向性子纯良,那天被岐世子指着脸,一顿脏骂,当时气得脸红,据说回家便呕了口血出来。”

        “要不怎么说,他哪怕学识高,因为家族庇佑,到底没经过真正的官场历练,士族养出来的儒生贵公子,就是脸皮薄。”

        “岐世子虽然关了禁闭,行事丝毫未见收敛,因为玩不了他素日喜爱的人兽同笼,气得打死了两名通房,叫声可惨了,听说——听说他那张狗嘴,将辽姐儿的名字一直翻来覆去地骂……”

        文凤真长睫倾覆,遮掩了所有情绪,一双凤眸沉静无澜,蓦然搁了笔,“喀啦”一声。

        “我不想听到她的消息。”

        冯祥膝盖一软,知道这回揣摩错了,连连磕头。

        他嘴角微牵,分明是温润谦逊的笑意,语气也是淡淡的,笑意不及眼底,一双瞳仁如覆寒冰。

        “你吩咐人下去,辽袖跟他宋搬山没有任何关系,本王不想明日还在城里听到这种毫无根据的流言。”

        “另外——”文凤真瞳仁一转,睨向地下瑟瑟发抖的老奴。

        “岐世子火气太大,估计是没有个合心意的人,你去胡同里找几个清秀男倌,奉本王的旨意给他送去。”

        文凤真几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

        “记住,要身子开了花的那种。”

        “老奴立刻去办。”冯祥立刻领会了殿下的意思。

        二小姐的婢女跪在老祖宗身前,哭诉自家小姐这半年来受的委屈。

        老祖宗手中的佛珠越捻越快,蓦然停止。

        信国公府的陈氏饶是撑得面色如常,也经不住婢女这么一哭,顿时阴冷了下来。

        “问起你主子的饮食起居一概不知,在这些闺中密事上倒头头是道,成日里就是你们这些胚子挑拨,才使得主子离心,快将她打发了去!”

        老祖宗瞥她一眼,声音寒冽。

        “这丫头叫画鹊,原是伺候我的,后来拨给了二小姐,其实,我从未想过训斥密竹,两个孩子都是在我手掌心下长大的,你疼你儿子,我也待至仪如珠如宝,眼下他们要和离,你以为是一朝一夕的心思么。”

        陈氏收敛眉目,小心翼翼道。

        “是我们的不是,密竹已经给她赔礼道歉了,表妹也送走了,只要至仪消消气,哪怕我亲自去请呢。”

        她想到什么,用帕子捂住心口,眼眶微红。

        “辽姐儿也是,她舅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婚事,今年都十六了,性子又柔弱胆小,等元宵去首辅府赴宴,我非求了皇后娘娘,请她立即赐辽姐儿和岐世子完婚不可。”

        老祖宗面色一沉:“这你就不必管了。”

        陈氏觑着她脸色:“我家那个小女儿曹姝,我预备着将她与首辅家公子结亲,她自己也愿意,还请老祖宗帮忙。”

        老祖宗将佛珠一拍,波澜不惊道:“我能帮什么忙。”

        辽袖正写字,烛火暗了,她揉了揉眼睛,云针忙上来掌灯。

        文至仪能和离,不拘泥于世俗目光,她比谁都替她高兴,在今生,辽袖又圆满了前世的一桩心结,那么她的重生便不是没有意义的。

        至少可以改变身边人的命运,也让她对自己生出一点信心。

        云针说:“辽姐儿,这几日城里的流言平下去了,没人再敢议论您与首辅家公子的关系,巡城御史那边抓了好几个嚼舌根的人,扔进大牢,老老实实的,都消停了。”

        辽袖走了神,宋公子因为这事没再上朝,他被岐世子的下流话气得呕了一滩血。

        这事因她而起,她不免有些灰心。

        听说,岐世子府里新进了几个男倌,还是文凤真送去的。

        他心思莫测,她猜不明白,也不愿去猜了。

        雪芽递过来一封信,低声道:“宋公子那边送来的。”

        灯火下,辽袖细细看了一遍,眉眼逐渐舒展。

        宋搬山竟是在安慰她,礼部已经得了授意,辽袖与岐世子的这门婚事,尚有不少礼节上的纰漏,哪怕退掉,满朝御史一半是宋家门生,不会有人说什么。

        元宵那晚,皇后省亲,他会亲自向皇后姑母陈情,求得姑母给她退婚。

        雪芽大着胆子凑过来,眼眸微亮,一字一句念着信:“他还说,不会让您有一丝顾虑。”

        云针将灯挪开,轻声提醒:“外头庭院里,淮王殿下好像来了。”

        辽袖心里正感到欣慰,忽然一惊,她推开门,果然瞧见月影下,那个人站在庭院中,一袭黑狐大氅,正仰头,望着翠竹。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长身玉立的男人转头,侧颜精致昳丽,雪肤与暗影愈发界限分明,像极了屋瓦清霜。

        文凤真手中握了一柄短刀,见到辽袖,他漫不经心地将短刀缓缓归鞘。

        辽袖看清之后,脑中轰然一下,冬日蜷缩在袖子下的手指,万分僵硬,晦涩得难以伸展开。

        名刀骊珠。

        那是兵部尚书之女陆稚玉最想要的东西。

        谁得了这柄刀,便能得到徽雪营精锐死士一生衷心相随。

        前世文凤真没给过她,她也没问他要过。

        辽袖每每想,如此重要的东西,他恐怕是留给未来的中宫陆稚玉,毕竟世人皆知,陆稚玉想要这柄刀。

        文凤真一生总是清醒聪敏,唯有篡位的前一日。

        他将她抱在大腿上,非逼着她看她,他似乎极喜欢这个姿势。

        文凤真精力充沛,她总在摇摇晃晃中睡去,满脸泪水,她精疲力竭地翻过身,泛起潮红的小脸,眼角眉梢浸在春色,一对乌眸荡着雾气,涌动生机的红,浓稠艳丽,清甜黏腻。

        他撩着她乌黑绸发,越看越觉得漂亮。

        文凤真抚过她平坦的小腹,男人的手指修长滚烫,薄茧不住地摸索,像把玩什么珍宝。一对生辉的凤眸蕴藉炽热,他在她小腹上捏了两下。

        “袖袖,这里马上有我们的孩子。”

        他又在吓唬她,辽袖清醒睁眼,听见他惬意的字眼,觉得恼羞成怒,抿直嘴唇气得不说话,纤弱的身躯抑制不住地颤抖。

        “给我个孩子。”他哄着,携了不容拒绝。

        她绝对不要生他的孩子。她没名没分已经够苦了,生下来的孩子出身比别人低一头,她不忍心。

        他愈发狠地折腾她,辽袖撑着发软的双腿,晕乎乎的,天旋地转,有些受不住,脚趾都绷直了,小衣被汗水打湿,微红眼眶,咬牙,发狠话。

        “你若是死了,你就是逆臣贼子,我怀着你的孩子,如何能活。”

        他用力地揉弄了两下她的小腹。

        “我有后手,徽雪营的死士会护送你去西域。”

        “我死了,这就是我唯一的孩子。”

        “不行,殿下……”

        她流露出不情愿,文凤真郁闷地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脸。

        她越抗拒,文凤真越想问她要个孩子。

        在王府里她被锦衣玉食地养着,性子却越发内敛胆小,原本养了一手光滑玉洁的殷粉指甲,因为不想他每回落在里头,将他抓得到处是红痕。

        他觉得不痛不痒,反手握住她的腕子,将她每一根手指细细地亲过。

        他亲这些手指的时候,瞳仁一丝不晃地盯着她,极认真。

        然后文凤真将她抱在大腿上,亲自把她的指甲剪了。

        那天夜里,她在他怀里,委屈地红了眼,想哭又不敢哭,捂着嘴,畏惧地看了他一眼。

        文凤真嘴角微翘:“抓别的地方还好,不准抓脖子上,如今是酷暑,不能让三军心生不敬。”

        他又叹了口气:“不过平日里用毛笔在你身上写了几个字,就这般记仇。”

        “我怕我死了,你成了寡妇,你生得这样美,过不久便会改嫁,我本想在你身上留个印记,又知道你怕疼。”

        辽袖正迟疑间,他起身,拿了一柄骊珠,少女将小小的身子缩在墙角,像只受惊的小猫。

        她浑身涌起了莫名的寒栗,身子软绵绵的,眼底浸润了汪汪水红。

        “殿下,您拿刀做什么……”

        文凤真无声地叹了口气,平日的冷漠凛威被刻意收敛。

        他漫不经心地坐着,将骊珠对准了自己的右手,伸出雪白腕子,用那柄骊珠,不紧不慢地在上头一笔一划,血珠顿时溢出。

        他在他自己身上刻了两个字,她的名字——辽袖。

        血肉翻开,深刻猩红,他仿佛感知不到痛楚,一贯的云淡风轻,用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故意在她脸颊上抹了两下。

        少女的瞳仁倒映出他妖异俊丽的面容,心头颤栗,深深的恐惧。

        文凤真牵起嘴角:“我要是死了,你就凭这个来认我。”

        “辽姑娘,你没睡呢。”

        文凤真不再看翠竹,蓦然发话,将她的心神拉回来。

        辽袖睫毛轻颤,低头给他行礼。

        文凤真维持着缄默沉寂,呼吸略重,她一低头,脖颈腻白,清瘦羸弱。

        这个小姑娘,眼神总是闪躲不安的,眼角被逼出的泪珠摇摇欲坠。姝丽脱俗的面庞染上绯红,她每每面对他,总是慌张无措,声音又细又小。

        她穿着再正常不过的打扮,却令人心生躁意。

        这算什么,欲拒还迎么?

        他想到了那个难以启齿的梦,涌起不该有的燥热,眼瞳顿时冷冽下来。

        文凤真收敛目光:“本王是来接至仪的。”

        他经过辽袖时,顿住了脚步,辽袖在他肩下,比他矮许多,弱不禁风,怯生生地瞟了他一眼,又低着头。

        她整个人落在他眼底,脸上由红转白,由白转红,令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冯祥搬来了很多瑞香花,可是没有一种是她身上的香气。

        她甜甜的,又很软,闻了叫人安心。

        辽袖听见他的声音,极清晰地落下来。

        “你也认为,至仪同曹家和离了更好么?”

        辽袖稳住心神,轻声开口:“是。”

        “为何?”

        “因为不值得。”

        文凤真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什么是不值得?”

        辽袖没抬头,轻声说道。

        “世间哪有这么多破镜重圆的美事,若一切后悔了便可以弥补,倒轻易了,人活一世,总要长个教训,不要重蹈覆辙才好。”

        他盯着她说话的唇齿,不经意将目光放在这里,想伸手剐两下她的下巴,一定触感柔软,微张的红唇勾人极了,贝齿湿漉漉的。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看下去了。

        文凤真一声轻笑。

        “我与辽姑娘你,所见略同。”

        辽袖刚想转身回屋,听见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回,携了陌生的意味。

        “辽姑娘,那天夜里的烟花——”

        文凤真觉得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可能疯了。

        辽袖脚步一滞,听到这句话,脊背一紧,头脑顿时空白。

        “你有没有想过,本王为何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