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到北游历大宣十四州,一桩桩完成两个人的计划。
辽袖曾经只想要一个遮风避雨的小家,直到如今,她才明白与心上人互通心意,便足以让人安心。
殿下说要给她一个最风光的婚事。
大婚那日,徽雪营军队一路护卫。
宫里供职的小太监拢共上千人,夹杂在甬道中搬东西,扯皮撒哄。
嘈嘈切切从一大早起没个安宁的时候。
皇城内早已是一片沸腾。
官员们穿着簇新的礼服四处道贺,接着响起了花炮,数不清的灯街像银河一班,香风如梦似幻。
新婚之夜,喜嬷进来说过了吉祥话,辽袖摸了摸鸳鸯大红喜被上撒的桂圆花生,灯火融融。
文凤真还是比较喜欢跟她独处。
他想过很多次跟她成亲的模样,可从没想过袖袖会如此好看。
珠翠华丽,沉甸甸的凤冠下,八条珍珠坠子打来打去,随着她的瞳光晃晕了人眼。
她仰起小脸儿,巴掌大小的脸被衬得更小了。
精致的下巴刚好一只手托住,脸颊被熏出薄薄暖红,微勾的嘴角平添了媚意。
她没那么稚嫩,勾人得恰到好处,一抿开就化了的糖水。
瘦弱的肩头一推即倒似的,睁着杏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或许她原本什么都没做,足以令他心火滔天了。
他捏了捏她的小脸,哄道:“袖袖乖,张口。”
她还没反应过来,樱唇微张,被他塞了一满口的点心,嚼起来有些弹牙。
甜丝丝的,就是嗅起来有点腥气。
“这是什么呀?”
文凤真指给她看碟子里的点心:“袖袖,这是鹿茸糕,补阴的,于女子有益。”
辽袖有些疑惑:“给我吃这个做什么。”
文凤真殷红的嘴唇抿开一丝笑意,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妥帖地替她蹭了蹭点心屑。
他将手指上的点心屑放进自己嘴里,揉揉她的小脑袋。
他占有欲很强,霸道贪心地想让她身上沾满他的气息,满足他隐秘的心思。
正是年轻人不懂节制,又是新婚夜这么高兴的日子。
“你好好吃,咱们待会儿要叫六回水的。”
他若无其事地说,又用手指塞了一块鹿茸糕进去。
她太娇弱了,受不了两下折腾,便哑着嗓音娇气地喊累,他正年轻,怎么忍得住。
辽袖却说:“憋不住也要憋。”
辽袖连点心都不嚼了,面红耳赤,被他推倒在喜床上时,肩头都在颤抖。
她听明白了他说什么,紧张得手指都捏泛白了,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
辽袖望着他,胸前一起一伏。
文凤真克制着想立刻将她脱光的心思,他知道她害羞,若是因为这个不理自己,就亏大了。
他说:“上辈子你不是喊疼便是喊累,我都依着你,完事了你还总是背过身睡觉,从不曾与我温存,有时候想说说话,牵着手睡觉,你也不肯。”
文凤真说着说着竟有些不解。
上辈子除了第一次她中了香,略有些主动之外,便再也没主动过。
那天夜里,他念着小姑娘头一次,也都尽量放轻了。
后来她又总是躲躲闪闪的,一摸她像被荆棘扎了似的。
他怎么能觉得她喜欢他。
牵着手睡觉又怎么了!她说他手心都是汗,还不是因为刚做了体力活出来的。
辽袖小小地哼了一声,他竟然还好意思说!
他哪回依着她了,还六回……
“殿下,你吹牛乱扯,累死的可是你。”
她在被窝下静静红着脸小声说。
文凤真笑了笑:“你可别激我。”
她这样一说,莫名其妙的好胜心都要出来了。
“我怎么吹牛了,只不过越到后面越没什么货而已。”
辽袖记得上辈子他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整夜不睡,足足叫了五次水。
嘴里还轻声着说不肯出来,想一直落在里头睡觉。
那时她吓得小脸苍白,赶紧推开他,这样怎么能行呢,会生病的。
龙凤喜烛燃尽了,红纱帐被他一只手解下。
门外伺候的奴婢昏昏欲睡,时不时听到摇铃,只敢在外间伺候水。
越到后半夜,只剩下姑娘低低的催促与恳求。
两个人压着鸳鸯喜被,少女喘着气,脖颈上泛着光泽感的香汗,两个膝盖上的软肉磨蹭泛红。
文凤真满足地牵着她的手,抱着媳妇儿,黑暗中闭着眼眸,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
“说好的六回,少一回都不算数,让夫君检查一下肿了没。”
“走开!”
她恼羞成怒地踢着小腿肚,也不知踢中了哪儿。
他吃疼地嘶气,捆住她的小手:“你是要狠心折断你夫君的命根子了。”
“好了,好了……”
他就是喜欢事后两个人再好好说话,亲一亲,哄着睡觉。
“媳妇儿。”
“嗯。”
“小时候在东川,你老看我做什么?”
辽袖小声说:“因为你生得好看。”
他自小便是京城闺中女子梦里的人。
那时候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家里有权有势,跟同龄的世家子也爱说笑,出手阔绰大方,对人装得有礼貌。
镇子上的人平日被日光晒得皮肤黢黑生纹。
她还是第一次瞧见穿着贵气,皮肤白得发光的少年。
文凤真翘起嘴角:“哦,你对我才是见色起意,我对你可不是见色起意,而且是你先觊觎我的,旁人都冤枉我了。”
“我第一次见你,这么好骗的小菩萨,眼巴巴跟了我一路,瘦得像个柴火棍儿,就一对大眼眸,漆黑地泛着泪,就是个脏兮兮的小猫,看着就让人就想抱一会儿。”
辽袖掐了他的手背一下子;“你才是柴火棍儿!”
文凤真咬了咬她的嘴唇:“我那时没别的心思,就想逗逗你。”
“让你给我系玉佩,若是再给你块儿好吃的,可不得跟着我回家,没想到你聪明着呢,都不跟我回家。”
“后来我离开东川,回京请罪,你跳进湖里打捞不值钱的玩意儿,其实我不在意他们。”
“我坐牢的时候,心里总想湖水那么冷,你会不会冻出什么病来。”
“我最后悔的就是那日,没把你和你弟弟骗回京城,那你和槐哥儿就可以跟至仪一块儿长大,从小锦衣玉食地养着,不用再吃后面的许多苦。”
奶奶说她的婚事定了,会嫁给岐世子,那个害死了两任世子妃的人。
她以为无路可走了,其实从一开始就嫁不了。
文凤真一早给岐世子送了带疮的小男倌,他早晚活不成。
辽袖忽然抬起头,吮了吮夫君的唇角。
心上人就在身旁,可以任由她摸一摸鼻梁,摸一摸睫毛。
年少时的心意如愿以偿,她心里很高兴。
多年前的城墙上,世家子们发现了什么,揎了揎殿下的手,笑眯眯地起哄道。
“殿下,你的人!”
“滚蛋。”
他淡淡一睨,面上镇静自若。
他知道她姓辽,逢五逢九会跟着弟弟坐牛车进镇子赶集,穿得不好,可是整理得干净,一对大眼眸淳朴清亮。
他在城墙上勘查敌情,想起上回派马车送他们回家。
小姑娘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扭捏着衣角,好笑又怪可爱的。
哼,还好意思问是不是添麻烦呢。
她偷看他就够给他添麻烦了。
殿下想着想着,一个不小心,爱若珍宝的佩剑不慎从城墙滚落,猝不及防地跌在尘土上。
小姑娘怔怔地盯着他,咧开一笑。
耳根微红,宝剑坠黄泥,小娘子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