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忽然,身后,魔术师幽幽地发出声音:“我夜视很好的哈。别当我看不见。三弟你收敛点,虽然大哥不在,可你也不能这么放肆,瞧瞧,都把嫂子弄脸红了。”
苏亦恼的脸更红,这些人怎么对角色设定这么信手拈来,逮着人物关系就来调侃他,三兄弟争着抢嫂子这种没伦理的事也能挂在嘴边!
“这镜子…”
就在这时,白夜忽然出声:“有点不对劲。”
迷宫般的银色光路褪去,镜子一片灰蒙,像起了一层雾,而后发出一种…呲呲声。
白夜握紧刀,上前一步,将苏亦护到身后。
这种呲呲声很微弱,有点像电流的声音,听了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呲!一声更大电流声,镜子上猛地浮出一个黑白场景:
木地板,白墙上用玫瑰花瓣铺成爱心,凋零的花瓣一路逶迤至卧室,卧室的门虚掩着,留了一条缝。
苏亦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布置,应该就是他这件b104房。
黑白画面不太清晰,还在晃动,时不时闪动着白噪点。
“这看起来是某个监控录像。”魔术师道,“右上角有时间日期。”
苏亦看了下,日期是今天,时间正好就是他们举行婚礼的时候,今晚20点。
20:00:01,02秒……
一直等到三分钟后,都是这个画面,从20:04分开始,有了点变化。
“你们有…听到声音吗?”苏亦小声地问。
镜子里,隐隐传出一个女声在哼唱。
苏亦仔细去听,没有什么歌词,听起来好像是铛…铛铛——
这个调子……
他忽然一寒,这是婚礼进行曲!
优美、祝福的曲调,被哼唱得阴森、幽怨,掺杂着呲呲的白噪音和黑白的画面,从镜子里传来,透着十足的诡异。
呲啦——!
突然一声很刺耳的声音,苏亦看到卧室虚掩的门上,出现了一只手!
枯槁的女人的手,尖锐的长指甲划过门板,发出挠门的划痕
吱呀——
卧室门被推开,苏亦看到走出一个身着新娘婚纱的女人,她披头散发,嗒、嗒、嗒,一步一步走近镜头,幽幽地哼唱着婚礼进行曲。
走不到几步,渐渐地,苏亦发现她的头发越长越长,从长发及腰转瞬间就变成长发拖地,尸体的青斑开始布满她裸露的肌肤……
忽然!
眼前一空,她整个人从客厅里消失了!
画面没变,还显示着黑白场景,墙上玫瑰花的花瓣凋落在地上。
苏亦蹙着眉,去哪了?
…录像的时长还在不断地累加,一分钟、两分钟……画面里什么变化都没有。
四分钟后,白夜有点不耐烦了,他经常杀鬼,这种玩意儿压根吓不倒他:
“这玩意能倍速播放吗?慢死了。”
“是不是没有东西了?”苏亦上前一步,想仔细看看镜子里的场景,那个女人或者说女鬼是不是藏起来了……
就在这一刹那!一个巨大的女鬼脸弹出来!
她爬到了镜头前,整张等身镜子都显示出她的恐怖,腐烂的皮肉几乎贴在苏亦眼皮子底下,正裂开嘴诡异地笑……
“啊——!”
苏亦惊叫一声,心脏骤停,白夜立刻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同时,啪嗒——,魔术师开了灯。
镜子恢复了一片平静,什么都没有,四下里安安静静,没有人在哼唱诡异的婚礼进行曲。
只有苏亦的心跳,砰、砰、砰一下比一下更快。
“…唔!”苏亦略带痛苦地捂住心口,他的心脏病……
“苏亦、苏亦!药在哪里?”
白夜抱着他,让他舒服地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头微微后仰,动作熟练地像练习了千百次,以前在学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白夜都回去苏亦的校服口袋里摸出急救的药,给他喂下去……
可是在惊悚剧本杀里,根本没有什么治疗心脏病的药。
保命系统:“老婆,深呼吸!没事,我看着呢,记得吗?我可以看到你身体的每个数据,现在心率还没有到需要吃药的程度,你可以调整过来的,深呼吸……”
苏亦大口吸气,耳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响,他头晕目眩,努力调整状态,鬼少爷送他的药片要省着吃,系统商城里卖的都是在副本中使用的特殊药物道具,根本没有医治人类疾病的药。
缓了大概有十分钟,苏亦听见保命系统在播报:“心跳逐渐趋于平稳状态,老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
他本没有那么怕鬼,否则一看到那新娘女鬼站在门边哼歌他就该飙心率了,只是刚才那女鬼出现的太突然,简直像…知道他会走到镜子前一样。
“扶他到床上休息一下吧。”魔术师道。
苏亦被白夜轻柔地抱起来,魔术师拉开衣帽间的门,再打开被子,让苏亦躺进去。
想到镜子里那个女鬼是从卧室里走出来的,苏亦躺在这张床上感觉有点毛毛的,谁知道那女鬼有没有躺过?这教堂里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现在已经两点半了,大哥还没回来,指不定是回不来了。”
魔术师满嘴没一句吉利话,说:“嫂子,你好好休息,你看我和三弟在你床下打地铺如何?陪你睡。”
苏亦乏了,他闭着眼说:“…随你们吧。”
魔术师得逞似的一笑,欢欣鼓舞地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成套的单人折叠床架、被褥、被子、被套、枕头,一看就是早有预谋,苏亦都懒得揭穿他。
白夜死心眼根本没准备这么多,他正准备从衣帽间里拖几件羽绒服出来,勉强当床垫,就听见——
“滴嗒。”
第一声,他以为是自己是水声后遗症,听错了,紧接着:
滴嗒、滴嗒、滴嗒。
一声比一声清晰,从客厅的浴室传来。
“艹。”白夜骂了一声,这副本不让人睡觉了。他之前来苏亦这里时明明修好了这间房的淋浴头,怎么现在又有水声?
滴嗒、滴嗒……
苏亦叹了一口气,坐起身,看来是非得再去看看不可。魔术师说了一句:
“不会这个房间也有水滴炸弹吧。”
白夜:“闭上你的乌鸦嘴!”
他站起来,转身跟苏亦说:“你别起来了,我去看看就行。”
“一起吧。”苏亦道,“万一有情况,我躺在这也跑不掉。”
三人从卧室出来,打开客厅的灯,确保四处一片明亮,视野清晰。
啪嗒。
再打开卫生间的灯,苍白的灯光照亮瓷砖。
白夜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卫生间地板上的地漏被头发堵住了,毛躁的黑发塞住了地漏的每一个网眼。
他皱了下眉,转身唰啦,拉开浴室的帘子,里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淋浴头也好的很。
滴嗒。
忽然,一个凉凉的东西,滴在白夜的后脖颈上。
他伸手抹了一下,一看,手上粘的满手鲜红。
……是血。
“怎么样,有什么情况……”
苏亦被魔术师扶着走到卫生间门口,问到一半,他顺着白夜的目光抬起头,便不再问了。
他看见,浴室天花板的一角几乎被浸红了,而鲜血,正从上面渗下来……
滴嗒、滴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