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厅的经理闻讯赶来,为这起事故连连道歉。
空画框们平摊在地上。纪晨怯怯地站在一边,头也快要埋到地里。
不过这会儿,没什么人顾得理会罪魁祸首,大家着紧关心了一番严子书的手。
helen赶来,带曾佩蓉去最近的商场,要买一条新的裙子给她换。而后,傅为山仍按原计划,将曾储毅迎到后面办公区,曾展鹏看了严子书好几眼,还是跟他父亲走了。
这样最好,严子书也不想被一群人围观自己处理伤口。
经理把他带到办公室,拿了救急箱来,用酒精擦拭消毒。血止住了,好在划得不深。
“一般手上的伤口,只要不太严重,应该不会留疤。”经理合上箱子,擦了擦汗,“不过毕竟是钉子扎的,严总还是去医院打个破伤风比较好。纪晨,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纪晨的脸涨得通红:“真的很对不起。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意外?只是不小心?只是没有人手把手教给你?”严子书乜他一眼。
经理在旁边赔笑不说话,这事他也有责任的,管理不力。不过这小子,忒不靠谱了些。
严子书说:“全场的工人都知道,搬运物料要坐货梯,走员工通道,因为展厅有许多艺术品,随便碰了哪件,都会造成很大损失。为什么只有你可以不遵守?”
纪晨抬头:“抱歉严助,我真的不知道这一条规则。”
经理不敢在严子书面前,明着为自己开脱,却是腹诽:我开集体会时,又不是没强调过,谁知道你自己神游到哪国去了?倒是很会滑不溜手,现在的大学生,可真了不得。
而且,运送长方形的大画框,谁会竖着摆放啊?不挡视线吗?
这也是让人所不能理解的脑回路!
所幸严子书“明察秋毫”,他只针对纪晨,未受伤的手拍拍他肩膀:“好,你跟我来。”
严子书把纪晨带回展厅门口,示意他看墙上。三张kt板彩印的《注意事项》,条条框框,写得非常清楚,比如搬运油画,画面要对着自己之类。走员工通道的规定在也在里面。
工人布置展厅期间,它们一般都会这样挂出来,等工作结束后再收进仓库。
这回纪晨没话说:“是……我没看到……我下次一定走员工通道,可以吗?”
严子书没正面回答:“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不是正式员工,在这里过多指责你也没意义。不过之后,你是走是留,先回去等通知吧。”
纪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眼睛竟湿漉漉地红了。
经理看他能说落泪就落泪,也是吃惊,心道,我这个肯定要被扣奖金的都还没哭呢?
一份实习啊?不至于吧?这小子怎么不去参加选秀?
严子书去医院打破伤风,回来的时候,纪晨仍然呆呆地坐在室外台阶上,抱着膝盖。
他没看见严子书,严子书也不欲打扰他思考人生,便对纪晨视而不见。
这时曾家人都回了酒店,留下傅为山独自在展厅大堂,经理正在为他汇报工作。
等讲完之后,经理见严总去而复返,便关切道:“医生说伤口没什么大碍吧?”
严子书笑笑:“小问题,最近不见水就行。”
经理都懂得问候,傅为山却一句也没提。虽然就事实而言,他知严子书去了医院,但大概在傅为山心里,严助理是工作机器,机器零件坏了,去修理厂更换回来,仍可一切如常。
待经理也返回岗位,严子书才开口:“今天那个实习生……”
话说半句,见到有个瘦小的人影躲在柱子后面,两人都看过去。
纪晨从柱后出来,期期艾艾,走到傅为山跟前,忽然,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对不起,傅总!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