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严子书看来,要是他能把傅金池的照片印在a4纸上,对大厦门口的保安命令,就算这家伙拉拢了天王老子过来,也绝不允许踏进半步——这绝对是傅为山最想干的事没有之一。
可惜就算傅为山想这么做,只怕董事会都不能同意。
不管他们兄弟俩有什么个人恩怨,股东们只在意自己能收入囊中的真金白银。
利益当头,还不是得捏着鼻子表演兄友弟恭。
在这点上,傅金池比傅为山强太多的地方,就是脸皮够厚。
他不仅很有主人翁精神地撮成英翰集团与东云银行的合作,还游刃有余地把酒桌气氛推到高潮。
酒酣耳热之际,立项事宜已经谈了七七八八,说到具体落地的细节,傅金池忽然端着酒笑道:“别看子书年轻,在英瀚也是效力多年的老人了。听说金融服务的业务板块前期都是他亲自在抓的,经验丰富,说不定之后,傅总就要交给他全权负责了?”
秦茂生以为这是他们内部商量好的,把富态的肚子拍得啪啪响:“是这样吗?那我当然是放心的!这么说,还得恭喜小严要升官了啊!哈哈哈哈!”
严子书心下惊异,嘴上连忙说不敢,顺势又敬了他一杯,委婉地表示还没有定论。
在座的客关总监和陪酒人员听了,也无不暗暗吃惊。
总裁助理的职责是参与公司各方面事务,参谋但不决断。
所以说,傅为山都是顺理成章地把严子书当管家使唤。
但总助一般也被视作升为副总裁前的过渡职务,要是被派去牵头大项目,秦茂生所想的,也是多数人会有的想法:那多半是作为跳板,要准备升管理阶层了。
难道真的有这事?之前怎么毫无风声!
没有风声是当然的,因为傅为山压根没有想过这回事。
更没想到傅金池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一时间,傅为山本人心里都炸锅了片刻。
但即便他暗中恼恨傅金池僭越乱说话,也不便当场发作,只好含糊其辞。
这场应酬,虽然言笑晏晏,最后合同签订也几乎板上钉钉,傅为山还是心情糟糕。
秦茂生临走的时候,已经喝糊涂了,握着严子书的手一通摇晃:“小伙子好好干!年轻的时候……就得多吃苦!以后啊……有票子有房子的日子在后头呢!合作愉快!”
严子书无奈笑笑,跟客关总监和其他人一块,把喝得脸红脖子粗的秦茂生送到车上。
傅为山才终于找到时机,眯起眼睛,冷漠地向傅金池发出警告:“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傅金池,我对你已经够容忍了,你的手最近未免伸得也太长了。”
“我的哪个身份啊?”傅金池也不恼,“你指英瀚集团的股东吗?”
是的,傅金池手里也持有英瀚的股份,而且算得上大股东之一。
这些股权,自然是傅之章生前转让给他的。
就算傅太太愤而把他弄去港城也有这个原因,总归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傅为山咬着牙,像从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声音:“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
叠加上这一整晚的憋屈,他就像座处于爆发边缘的活火山。
傅金池却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精髓,因此总是在先撩者贱以后,忽然换成一副示弱的语气:“有话好好说啊,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对了,应该是上次黄总告诉我,前期资料都是严助在负责对接,才让我产生误解了吧。”
傅为山沉着脸:“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操心?少说两句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傅金池却无所谓又浮夸地回答:“本来就是你的下属啊,你给项目给谁做,确实我操的哪门子心呢?算了,都是我多说话,以后我就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行了吧。”
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却是话外有话,好像在标榜自己尚能放下成见帮英瀚发展业务,傅为山这么气鼓鼓的,就像个只会意气用事、凭喜好待人的青春期小朋友。
傅为山瞪着他转身回去的背影,心里啐了一口,骂了声“装逼犯”。
不过,这么骂傅金池的远不只一个,只怕他都还排不到前排。
傅金池便也不在乎,还不是照样我行我素。
回去的路上,严子书也陪客户喝了不少酒,所以是司机送他们两个人。
傅为山不大高兴地问:“今天傅金池这么看好你,你们关系已经很熟了?”
严子书不动声色地说:“我们是有工作上的联系。”
傅为山又审视地问:“那么你想负责和东云合作的项目?”
严子书依然很淡定地回答:“如果公司有这方面的安排,我当然会全力以赴。不过我认为,这一块业务我算不上专业出身,总办会应该还可以讨论出合适的人选。”
他的语气不似作伪,傅为山想了想,觉得傅金池那个老狐狸,嘴上推荐谁做项目,想必也是口是心非的,没准只是在挑拨离间,便暂且压下了怀疑。